痴魅握紧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她的心在飞快地跳动着。她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原本想瞒着他直到两人灰飞烟灭,可是经过了这一场,她想,他其实也是有权利知道过往的。如果他想知道,她就统统告诉他:“离跹,我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她都能听见自己心口缓慢沉重的跳动:砰,砰,砰……
离跹怔住,像是重新审视她一样,过了半晌,才轻而又轻敌颔首。
“你还记得流金化虚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意识恍惚么?那时候,流金给我编织了一个幻境。”她看着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终于开了口:“在幻境里,我看到了有人在弹琴有人在跳舞。那一曲舞蹈,就是我曾经给你和师父跳过的那曲。流金告诉我,那是笺秦最拿手的舞步。”
离跹用手撑着床沿,往上挪动了一下,开始认真听她说。
“这些都不是重点……幻境的最后,流金告诉我,就算他选择了化虚,我也不能伤心难过,因为没有必要。你知道为什么吗?”痴魅抬眸看他,想起当时流金的神情,终于是释然了。
离跹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笑意变得更深:“他说,他是天地间最大的骗子!他说,许多年前,他为了放手一搏,将他的魂魄从本体中抽离出来,做成了一枚合虚果,藏在了离月宫的后山。他还说,后来离夫人无意中来到后山,吃下了那枚合虚果。”
离跹点了点头,脸色都没变:“如果是这样,的确是天地间最大的骗子。”
他的反应太过于淡定,痴魅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反而没有话说了。离跹见她讷讷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又再撑着半坐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好,我去倒杯温水来。”痴魅不疑有他,转身出去倒水。
回来的时候,离跹已经不见了。
杯子从手中滑落,砸在她的脚背上,水打湿了她的鞋子,一如她的心情。痴魅按着桌子坐下来,手颤抖得不行,只好交叉握住。
痴魅的眼睛长在桌子上,感觉面前的那张桌子显得那样的碍眼。木质太细腻了,一点都不符合天地初始无中生有的道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有茶壶的颜色,紫砂的样子太不对劲了,一点都不亲切……
她胡乱想着这许多,思维都慢了半拍,直到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她才缓过神来。离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怎么是这种神情,没有水了么?我好渴。”
“你你你……你怎么……”痴魅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离跹说:“哦,可能是这几天喝了太多药和水,所以……咳咳,起来去了趟茅房。”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生气了。”痴魅讷讷道。
离跹摸摸她的头,也在桌边坐了,见她神色实在忐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生什么气?其实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早有疑问。上次从凡间历劫回来,我就时不时回想起一些好早之前的旧事,算算时间大约是蒙鸿时代神魔混战的时候,我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想起离跹的记忆后,我年幼时曾经做过的一些梦,也已经提醒了我。我原先就有此猜想,所以你告诉我,我一点也不意外。”
正因为知道他跟流金有很深的渊源,正因为有一种与他骨血相连的预感,所以那时候看见他化虚时朝自己撇来的一眼,他忍不住点了点头,大约是想让他放心。如此多的种种,他曾经嫉妒过流金跟痴魅的过往,疯狂地嫉妒,可是与此同时,又是疯狂地庆幸着这些。
如果不是这样,哪里来的,与痴魅相遇的机缘?
是他该感谢。
痴魅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中,只想叫他的名字:“离跹,离跹……”
离跹也握紧她的手,见她哭得不成样子,给她抹了眼泪,顺便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的话,等我伤好我们就成婚,可要记得哦!”
……
最近,四海的仙家们又有了新的爆料:****的青丘少主终于转性啦!不日,这位名言八荒六合的神君,就要迎娶大荒王上的女儿痴魅!消息一爆出,立马就震惊了整个天界。谁都知道,这痴魅是渊极的爱徒,后来被渊极逐出了师门。于是这桩姻缘究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一枝红杏出墙来”,顿时成为众神仙议论纷纷的焦点。
也有好事者拎出先前的旧账,也就是离跹迎娶丽裳的事情来说事,按照两人这般急切的速度,莫不是又是一出“奉子成婚”?
跟离跹不和的,自然忍不住要笑话一番,等着婚礼各种闹剧来笑一笑。跟离跹关系不错的,自然是忧心忡忡,纷纷命令小仙鹤送来信件询问实情,惹得离跹和痴魅苦笑不得。一时之间,大荒、青丘、天界之间的仙鹤往来频繁络绎,堪为天界一大胜景。
婚期是长辈们合计着挑好,给他们选的。因离跹坚持快点结婚,就选了个最近的日期,伤好后的第二个月中,就是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