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裴继欢一向的为人,其实最是不屑使出玉石俱焚的手法,况乎他此刻出手也略嫌迟,摧心一掌神功天聚,用以伤敌,固是可能,若用以自保,已似不逮,偏偏人不该死,吉人自有天相。猛可里三缕尖风透空而至,季盛平刚刚解开裴继欢致命的一掌,猝然发觉时,三枚细若牛毛的钢针已飒然临前。原来正是霍紫鸢杀掉一干幽鬼,及时赶到,一抖手就发出了幽冥神教的看家暗器“阎王针”,季盛平果真还念着要害裴继欢,那么阎王针一沾上体,他自己这条老命也就别打算再要了。第一次和霍紫鸢交手,季盛平眼见霍紫鸢以神秘的手法伤了端木羽,才蓦然现身。其实他自负武功,却也决无把握躲得过这种神憎鬼厌的夺命暗器,只是霍紫鸢当时并不想多用此针,毕竟用一次少一次,霍智伯去世时这种飞针的制练并未传下,也许多年以后,阎王针就要渐渐从江湖中消失掉了。因此霍紫鸢轻易不用这种针,转而从母亲手里学会了另外一种“朱雀”针法。当此要命之时,季盛平略一迟疑,时机顿失,其时裴继欢的掌力已似排山倒海般向他攻来,此时此刻,不想后退也是不能的了,心念一动之下,立刻飘身远逸,精心布置下的杀手毒招,瞬间化为乌有。
对季盛平来说,他已丧失了最佳的出手良机,裴继欢也意外在霍紫鸢的助力之下绝处逢生。只是那怪异的“黄泉别离歌”井未因季盛平的大败而中途停止,非但对裴继欢,即是刚刚赶到的霍紫鸢而言,也无异是心灵上极大威胁,果真充耳不闻倒也罢了,一意附耳,再要不听,却是万难,自然季盛平的反攻便仍然大有可乘之机。
霍紫鸢的及时而现,事实上已使“幽冥神教”和“幽鬼”两大武林秘门从此正式敌对。特别“幽鬼”组织首领玄幽老人亲临现场,双方的敌对实己昭然若揭。霍紫鸢竟然忽视了傅青衣的告诫,为了裴继欢,她眼前可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而两大江湖组织长久以来一直在刻意约束门下弟子,不得擅自为敌。为救心上人,师门告诫也置之脑后,霍紫鸢一出手,也就不再心存丝毫曲意,毫不犹豫地和裴继欢站到了一起。
正当季盛平得了师父黄泉别离歌笛音之助再次攻击而上时,霍紫鸢一声清叱,长剑已自怒斩而出。这一剑真气内聚,随着长剑的挥出,银光灿烂的漫天剑雨向季盛平全身上下怒卷而至。季盛平陡然吃了一惊,想不到她的剑势竟是如此凌厉,长剑斜挡,飘身急退,霍紫鸢和裴继欢背靠背站在一处,大声道:“这是玄幽老怪的黄泉断肠歌,万万听不得,快捂住耳朵!”裴继欢应了一声,撕下两片衣襟团作一团,塞进了耳朵。双耳一闭,心绪渐宁,连手三剑,将两名幽鬼砍倒在地!看看路子不对,季盛平愤怒之极,大喝一声:“退下!”全体幽鬼同时收手,鬼魅般解脱缠斗,退后数丈之外。
只听一隅林边,传过来阴森森的冷笑之声,但见玄幽老人由两名幽鬼推着车,缓缓而前。众人都知此獠厉害之极,当下各自警备,以防他猝然发难出手。玄幽老人近前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张红拂,好歹我们也曾有一面之缘,我不愿‘幽鬼’与小无相金刚门此后成为世仇,今天的梁子显然和你也没多大关系,请你退出去吧!”把眼一扫身边的季盛平,季盛平上前三步,大声道:“我家主人有令,凡不愿与我幽鬼为敌者,现在退出,我们当保证各位的安全,即刻为誓,有违誓言,天诛地灭!”
但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身穿黑衣头戴蒙面巾的幽鬼成员,说道玄幽老人此行携“幽鬼”倾巢而出,丝毫不算过分,众人各自面面相觑,虽无一人打算临阵退缩,但当此之时,眼前局势那是万分紧急,对方若是在此发动,势必玉碎宫倾,覆巢之下绝无完卵,众人武功再高,陷入到这种人海战术之中,哪怕各生三头六臂,要想安然脱险,只怕也是空话一句。
但见端木羽身形一闪便到了众人跟前,沉声道:“我家主人只要这姓裴的和姓霍的女娃娃,与他人无碍,各位稍安勿躁,请各自退出,迟者生变,到时候再想退出也是不能的了!”风栖梧长笑一声道:“你已说明了来意,不用太??嗦了!正派中人,从来不会抛下自己的朋友独自逃生!”啪地一声脆响,手中银鞭扬空一抖,道:“能战则来!”端木羽冷笑一声,飞身退开,把手一招,幽鬼漫山遍野,蜂拥而上,端木羽从怀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向四面一摇,大片呐喊声中,一时弓矢如雨,齐向众人射来。众人挥动兵器,挡打流矢,渐次退入栖霞山庄,此时娄云野已经裹好了伤口,吃了伤药,带领庄丁四角守卫,两边对射,幽鬼稍却。公冶越吹起口哨,召唤附近的属下,裴继欢飞身跳出院外,杀了几名幽鬼,倒向林边的玄幽老人奔去。
他奔得劲急,几名幽鬼闪躲不开,砰砰声响,顿时变了倒地葫芦。他刚奔到林边,但见玄幽老人盘膝坐在四轮车上,五指按动,笛声顿时变得铿铿锵锵,难听之极。要知他的笛子非是中原流派,乃是蒙古草原上放牧示警才用得上的“风笛”,长可及箫,既可横吹,又能竖奏,音孔比一般的长笛也多了一眼。这种风笛在游牧民族中十分常见,本就声调激越,被玄幽老人内力鼓荡,吹出来的音调则更见凄厉。裴继欢每奔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