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极短,吃过午饭没多大会的工夫,天就快黑了。西边的日头只剩下淡淡的橘红,橘红上染着天地间的一层青气,一抹残晖,投射在“青城”两字的金漆大石头上,交织出一片绚丽彩光。
放眼看去,满目银白,雪冷风肃,万籁俱寂,无声无息。
往手心里呵上一口气,陈丹青和贺丹阳两人不约而同地用力搓着手,一道从太极宫里走了出来。
两人刚刚陪同从少林寺来的两位代表少林掌教觉远上人的使者瞻仰过故掌门李丹丘的法体,现在代掌门穆丹墀正在陪两位使者说话。自从掌门人李丹丘不幸在泰山御魔逝世,青城剑派一直都没缓过来,尽管都已经过去了半年了,人人都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各大武林门派的首领们来了去,去了来,总算让青城弟子心中有了一点点温暖,人心开始渐渐振奋起来了。忙过这半年,陈丹青和贺丹阳两位年纪还不到五十的青城长老已是两鬓飞霜了,不过没办法!
陈丹青今年四十七了,绰号“混元剑”,是青城派上代掌门李青的嫡传弟子,混元剑和混元掌的功力甚至几可与刚去世不久的大师兄李丹丘比肩齐名;贺丹阳绰号“归元剑”,年纪较陈丹青稍大一岁半,两人是太原同乡,多年来相濡以沫心心相印,是丹字辈七位长老中私下感情最好的两位。三十年来,两人伴随着这座武林名门一天天成长壮大,声名远播,悲痛之下,又稍有欣慰之感。一切都要谢谢大师兄李丹丘的身体力行,青城派才有今天的局面。
太极宫乃历代长老和掌门坐化归天举行仪式的地方,陈丹青和贺丹阳两人刚刚走出太极宫不远,忽听不远处的景云宫响起一阵钟声,钟声起得又快又急,衬托着刚刚降临的夜色,激荡在空山周围!
陈丹青见左近有几名道人手拿灯笼,疾步走过去,喝道:“快快掌灯!”灯光恰于这时在前方亮起。两名弟子手持灯笼,正从山道走来,灯光两人是神色,竟是苍白无比!道路上满是积雪,几竿修竹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一行行耸立的雪松,就像参天巨人,风声鹤唳之气油然而生!陈丹青四下打量了一眼,忽地把手一拦贺丹阳!
他嗅到了一种异香!
那香气极似秋日的桂花香,等到他分辨出那种气味远较桂花的清香更为浓郁时,已觉出了不对劲。他只觉身体发软,举步维艰,接着便觉得透不过气来,身形一个踉跄!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两个手持灯笼的弟子,这两个人冷若冰霜,一手拿灯笼,一手拿着宝剑。景云宫刚刚示警,这两个弟子怎能反应得如此之快?
两个惨白色的灯笼里,袅袅冒着青烟,那股浓烈的香味,正是从灯笼里冒出来的。陈丹青倏地警醒,不过稍迟了一步,只见走在头前的那名“弟子”猛地一声喝斥,夜色下寒光一闪,陈丹青首先怒啸一声,挥手就是一掌,直向当面冲来的那名“弟子”迎面拍去,同时凝神静气,猛地左掌向外一截,当的一声,那名“弟子”的长剑向上震了起来。那名“弟子”竟似不容他抽身换步,刷刷两剑,在火光中刺了过来。陈丹青见情势危急,当此之下,唯有快刀斩乱麻一途,大开杀戒,方能侥幸脱险,当即猛吸一口真气护着心头,身形急落之下,猛地后退四步,当当两声,解了那人两剑。贺丹阳也觉不对,飞身后退之下长剑疾出,擦的一声响,将一名“弟子”右臂连刀一齐斩落。另外那人一惊,急飞跃而出,陈丹青提气急冲,猛可里青光闪动,又一口长剑从旁疾刺而至,陈丹青“混元剑”最是讲究心随意转,长剑一振,刺向那人咽喉,那人不道陈丹青来势快极,噗地一声闷响,寒光贯喉而过,登时了帐。蓦地三条灰影急扑而至,三剑齐出,分指陈丹青咽喉、胸口和小腹。这三剑招数精奇,势道凌厉,实是一流好手才使得出的剑法。陈丹青暗地吃了一惊,心道:“这是峨眉剑法!难道他们是峨眉派的?!不对,不对,峨嵋派以女弟子居多,这三人身材雄阔,可不像是女弟子!”但觉寒风刺骨,三口长剑已逼近他三处要害。陈丹青急运“混元如意”,长剑倏地圈转,将攻来的三剑一齐解了,剑意未尽,又将敌人逼得退开了两步。但见左边是个大汉,四十来岁年纪,居中是个老者,肤色黝黑,双目灼灼有光。他不及瞧第三人,已是一阵头晕,当下疾地斜身窜出,反手刷刷两剑,刺倒了两名刚刚赶到的敌人,脸朝下,猛地一交摔进了积雪中。
要知江湖迷药,遇水则解,陈丹青头颅一入雪中,立刻清醒了很多,当下猛地凭空飞起,把手一拉贺丹阳,喝道:“用雪敷脸!”刷刷两剑,又有两人死在他剑下,混元剑使出,果真威风凛凛,当者无不披靡,黑夜中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却无人能挡得住他一招一式。两大长老并肩疾闯,向景云宫飞奔过去。只有那三名高手仍在两人身后追逐,虽相距渐远,始终紧追不放。两人快到宫前,陈丹青倏地立定脚步,喝道:“你们是谁,竟然冒充峨嵋派弟子?暗箭伤人,好不要脸!”嗤嗤风响,那三人默不作声,三口长剑同时袭到。陈丹青深吸口气,长剑急转而出,中间那人首当其冲,手背中剑,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登时血如泉涌。
此时景云宫中人声嘈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