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欢飞身跳下,藏在黑暗中,过了一会,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裴继欢躲在暗处,但见三名白衣喇嘛依次走进,前面那人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问道:“是谁在外面?”前面那名喇嘛道:“转禀法王,是吹忠(护法喇嘛)来侍候他老人家来了。”里面那人哦了一声,打开了房门,把三人都让了进去。
裴继欢暗道:“这三个喇嘛穿着白衣,难道他们是白教的喇嘛吗?白教不是被驱逐出吐蕃国境了吗?没有红黄两教的许可,白教的弟子难道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到布达拉宫来?”
原来吐蕃三教,以黄教势力最大,依次才是红教和白教。白教法王传到第十五代,因为对教义有不同的理解,因此和红黄两教起了纷争,赞普松赞干布调解不成,三教相互仇杀,白教势弱,不及两教合力,被迫远走青海,别立法门,单独传教。但尽管如此,白教还有少许弟子不愿意离开故土而留在拉萨,作为同门的火种,红黄两教也并不愿意赶尽杀绝,布达拉宫中,依然保留着昔日白教法王拥有的三十三间房屋。不过几人进去的房间离裴继欢所在的位置有点远,裴继欢伏地听声听不到什么东西,只是隐约听见几个字“法王?????花?????伏藏”几个依稀的字眼,房间里有人来回走动,更打乱了他的注意力。
裴继欢见左右无人,深提口气,靠近窗边蹲下,只听里面有人道:“伏藏法王远道而来,却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看样子替白教说情只怕法王一时还办不到。”另外有人问道:“这是为什么?”那人声音苍老,想必年纪不轻,道:“刺杀天使的人,是不是你们派出去的?白教想回来拉萨,应该通过合理的手段向赞普和两位活佛请准申诉才是,为何借‘浴佛法会’杀害天使而妄动干戈?”
裴继欢听了恍然大悟,原来里面的人乃是个小教派的首领“伏藏法王”,吐蕃大小教派林立,彼此针锋相对,对各自教派教义往往不同他派之见,有分辨不清的,一般会请最大的两个教派黄教和红教来“解释教义”。这房间里的人,就是一个名叫“嘎布”的小教派的首领,也和白教一样,以“法王”而名之,门下弟子,也都以白衣为记。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又道:“难道你们也想和白教法王一样颠沛流离,到死也不能回到故乡么?如果不想,现在你们几个就跟我去见两位大活佛尊者,祈求他们两位的原谅,立功赎罪如何?白教法王勾结外人妄图掀起叛乱,你们是他的亲信,但你们也都是佛的子弟,国家的安定繁荣来之不易,你们总不至于要闹到我们的首都也兵连祸结,才肯罢休吧?”那苍老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道:“你们把白教法王妄图叛乱的罪证交给我,我要公布给拉萨僧俗人众知道,此外,我也会替你们在两位活佛大尊者面前求情,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属子女的生命安全,看在你们立功赎罪的份上,让你们重新归于两教门下。”
一人应道:“伏藏法王肯替我们求情,是天大的恩情。小人这里有一封信,是白教法王写给他留在布达拉宫的内应,内容是指示这个内应派人刺杀天使,嫁祸栽赃他人的。弟子现在把这封信交给法王,请法王在两位活佛大尊者跟前替我们求情,我们愿意从此改邪归正,走回正道。”那苍老的声音道:“好,既然你们已经在佛前起誓改邪归正,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跟我走吧!”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三名喇嘛在前,一位老者随后,后面还有三位身材高大的喇嘛,想必那老者就是伏藏法王,后面三个身材高大的喇嘛,就是他的“吹忠”了。
裴继欢躲在窗台下的灌木丛中,几个人走过,都没发觉他,等到几人走过,裴继欢刚刚站起身来,忽然只听飒然风过,三条人影飞进小院,看那身法也是上上的轻功,落下来时,只有一个人似乎踩着碎石,发出轻微的喀嚓声响。其他二人,都如一叶飘堕,落处无声,前面的三名喇嘛喝道:“伏藏法王在此,是谁胆敢惊扰法王法驾?”话声骤止,那名问话的喇嘛惊叫一声,腾云驾雾般被一人打翻在地,黑暗中有人点起了火把,但见四个黑衣人各持兵器,和伏藏法王的三名“吹忠”斗在了一起。
原来伏藏法王教派虽小,教中弟子武功却都十分高明,四个黑衣人想必忌惮布达拉宫的森严,不敢在宫中将人打死,因此未下重手,伏藏法王的三名吹忠武功高强,一时也拿四人不住。其中一名空着双手的黑衣人武功在其他三人之上,和法王的吹忠拼了一掌,居然将法王的吹忠推开数步。三名吹忠中的一名随身带着一支法杖,杖头一翘,疾刺那空手黑衣人小腹的“中平”、“居藏”两穴,铁杖刺穴的功夫乃是嘎布教派武学一绝,这一刺来势如电,本来不易躲闪,但那黑衣人忽然足尖一点,腾空倒翻起来,那名吹忠的两尺多长的法杖“刷”的一声从他的裤裆穿过,却没有沾着他的穴道。那黑衣人就势连翻两个筋斗,飞了起来,随手折了一条树枝,双指一弹,其疾如箭,那手持法杖的吹忠正要腾身前击,突觉臂上一痛,有如被利针穿肉,竟被那树枝穿进肉中,疼痛难忍,登时一个倒载葱从半空跌了下来。
只听伏藏法王咦地一声,沉声道:“你是天竺婆罗门的僧人?”裴继欢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