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归的撒娇不是罕物,所以不奏效的时候更多。在家里时,十次中能得裴叙川应个两三次已经算不错。
但此刻阳光正好,风也醉人,身后的天幕蓝得恰到好处——
亲吻也正合时宜。
裴叙川一面驭着马变换方向,一面低头吻了吻程斯归的发顶。
目光再向下移一些,对上一双笑眼。
像心头也被风吹得微动,他不由得又落下一吻,唇瓣轻轻相触,好像蜻蜓点水,并不缠绵深入,但也不失滋味。
嘴唇分开时,程斯归有些不舍,但他忽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转而正色道:“叙川,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他简单提了程家姑母的诉求。裴叙川挑眉,语气一时又冷了下去:“你替他们求情?”
程斯归摇头:“我是觉得,可能不止冯小姐这个未婚妻,冯家的人也还没有完全放弃裴泊安,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裴泊安即是被裴叙川送进监狱吃牢饭的裴家大少。
程斯归的声线温软,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冒出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知道了。”
连程斯归都能想明白的事,裴叙川当然早就察觉,有所防备。
“外面的事你不用操心。”他揉了揉程斯归的头发,又重新执起缰绳,“坐稳了。”
裴叙川一夹马腹,霍士丹便左冲右突地疾驰起来,一阵风似的掠过身旁的树木和景物。
程斯归伸手压住被风吹乱的额发,不知跑出了多远,一路上又拐过了几个弯,裴叙川终于驱使着马儿跃过一处围栏,抵达了无人的地带。
两人先后下来,牵着马缓缓深入。程斯归本以为这里只不过多几处奇石假山,绕过去后一片开阔地映入眼帘,才知道是别有洞天。
沿着平坦草坪散了会儿步,霍士丹马停在了清澈的小潭旁俯身喝水。四周树木荫蔽,比外面要凉爽一些,两人一马都很是惬意。
程斯归看了会儿风景,转头问裴叙川:“你是怎么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裴叙川顿了一秒,说:“因为这个马场是我的。”
程斯归发觉自己提了个傻问题,吐舌笑了笑。
裴叙川刚回到北城时,将自己大部分的势力都藏在了暗处。他以他想要的形象示人,自己便是绝佳的诱饵,手中的资源没有多到令裴凛感知到威胁,也不至于让人忽视他的利用价值。
扳倒裴家时,人们才知道当初那些只是他资产的冰山一角。
现在大约只有程斯归还会下意识把他仍当成求婚时的那个小裴总。
“其他人不会来这里。”还没歇息多久,裴叙川就发了话,“好好练,别怕丢人,错了我不笑你。”
裴叙川取过程斯归一路抱在怀里的头盔给他戴上,催促道:“左前方上马,不要被它踢到。”
他把缰绳抓在手里,给程斯归讲要领,一点点纠动作,过足了严师的瘾。
程斯归在更衣室里时还想过要躲懒,但真的上马遛起来后,玩得最舍不得下来也是他。
“看着难的事,做起来也没那么难。”程斯归让裴叙川松了缰绳给他,说着大言不惭的话,在平坦的路面上缓缓潜行,“叙川,看我看我。”
话音刚落,霍士丹忽然跃身而起,程斯归险些失去平衡,只好夹紧大腿趴在了马背上。裴叙川反应也快,及时托了他一把,这才没掉下来。
这家伙才说过大话就翻车,虚惊一场后,裴叙川不觉失笑。
他夺回缰绳,见程斯归还把脸埋在马背上,还以为是被吓哭了。刚凑近一些,就看到程斯归的眼睛也在偷笑。
程斯归抬起头,不仅没半点受惊的模样,还有心思来撩拨他:“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一直玩到腿根发酸,程斯归才终于下了马,跟裴叙川到一旁歇息。
潭水边有颗长势奇特的大树,并不高,但却粗得很,从下到上分出的三岔树枝也格外粗壮,直径几乎比得上常人的腰,倒成了天然的阶梯,十分易爬。
裴叙川先登上了中间高度的那一层,坐在树上歇息,程斯归学着他的爬法跟了过去,靠在他身旁。阳光从枝丫间漏下来,投在他们身上。
“你以前带别人进来过吗?”程斯归好奇道。
裴叙川瞥他一眼:“没有。”
程斯归顿时笑逐颜开,又问:“经常来这里?”
“偶尔吧。”裴叙川淡淡地说,“失眠时过来睡一觉。”
原本算是两人蜜月期的那段时间,他正在为扳倒裴家殚精竭虑,时常难以入睡,独自待在这里才得以放松些。
程斯归那时被藏到了东洲,不知内情。他“咦”了一声,“这么好的地方,只用来睡觉,会不会太浪费了?”
“那你觉得怎样才不浪费?”裴叙川不以为意。
程斯归眼睛亮了亮:“我们露营吧,这个地方很合适。”
裴叙川双臂交叠倚在树干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