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意过程斯归喜欢吃什么用什么。
后来人走了,他才开始厚着脸皮找程家人问,从手稿的字里行间中寻,却都已经没有意义。
雨下得淅淅沥沥,裴叙川提出想留在这间屋子里住一晚。
“就今天。”他声音里带着偏执,“今晚过后,我不会再来西港。”
程斯归想了想,“我家只有一张床,你去楼上睡吧。”
说是楼上,其实只是抬高一些,略做了几阶收纳兼装饰的木楼梯,区分开就寝与日常生活的区域。
裴叙川很快答话:“我睡沙发。”
程斯归已经转身去拿枕头:“不想睡床你就去住酒店。”
裴叙川只得先妥协。
沙发的设计打开来也是一张床,只是睡起来比想象中硬,程斯归有些认床,躺到深夜也没能入睡。
他起身找牛奶喝,刚打开小夜灯,就看到裴叙川从楼上下来。
“睡不着?”裴叙川问。
“嗯。”程斯归站在冰箱旁点头。
“有没有冰啤酒?”
程斯归打开冰箱:“只有果酒。”
他拿了两罐出来,放在落地窗边的矮几上,一人一听。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溶溶的月光洒下来,地面泛起银白。
细细算来,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光,并没有很多。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要么说着说着就拉到了床上去,要么裴叙川先不耐烦,以工作为由把程斯归关在门外。
上次在双子大厦的见面,更是剑拔弩张,两个人态度都不好,真正针尖对上了麦芒。
反而是现在,猫咪窝在脚边安静睡觉,而他们像朋友一样坐在窗下,一起喝一杯酒。
大约是今晚月色朦胧温柔的缘故。
“雨里罚站这种事,别再做了。”程斯归低着头,“折腾你自己,我不会感到快乐。”
裴叙川倚着窗:“你不恨我吗。”
程斯归摇头。爱而不得便生恨,从来都是他无法认同的事。
裴叙川神情中染上些许凄然:“那你为什么要走。”
程斯归垂下眉眼。倘若当初选择留在北城,留在裴叙川身边,三年五年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错过那次机会,他再也做不到鼓起勇气离开他。
说不定,他会变得像认识的几个贵太太一样,掌握住某种生存法则,成为合格的“裴夫人”。从容地与丈夫在人前维系着彼此的体面,一颗心却不再系在他身上,即使他外面又养了新的情人也不过付之一笑,继续自己奢华的享乐。
如果看到年轻漂亮的情人们为新的耳坠沾沾自喜,那就用丈夫的钱,拍下一颗自己喜欢的璀璨宝石。
这最好的预设,不再痛苦,却依旧是一眼望得到底的生活。
他既做不到成为一个聪明优容的贵妇式人物,又不愿一直寄希望于别人的改变,满腹怨艾。
所以,他选择把握自己能把握的。
程斯归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从自身出发才能解决问题。”
裴叙川苦笑:“所以你就把我也一起解决了吗。”
他很想牢牢地抓住程斯归的手腕,歇斯底里地告诉他,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也会痛,会伤心难过。
可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
逼急了,他怕程斯归会再逃走一次。更何况,他从不屑于靠博同情来赢取爱。
裴叙川移开视线,把翻涌的情绪压下。
他低叹:“锁锁,我们还没离婚呢。”
程斯归轻轻摇了摇头。
他神情淡淡的,不置一词,就好像在看一个孩子徒劳地闹着讨要玩具,无声地告诉他,不可以,你不该如此。
沉默了好一会儿,裴叙川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程斯归。”
“怎么了?”程斯归水润的眸子睁大。
“没什么。”
裴叙川顿了顿,声音有些别扭:“程家有个花匠很想你。”
程斯归愣了一下,眉眼微微弯起。
是你有点想我吧。
果酒喝起来就像汽水,但程斯归还是觉得,自己大约已经醉了,才会开始想这些。
也许裴叙川是有些怀念以前的程斯归,怀念那种被人小心翼翼恋慕讨好的感觉。一年的时光,还没能让他习惯失去。
但现在的他,也已经做不到那样了。
失败得像个笑话一样的婚姻,一次就够了。
程斯归揉了揉眼,裴叙川看出他困意上涌:“回去睡吧。”
他关了灯,陪着程斯归回到沙发床边,静静坐到一旁:“你睡着了我就上去。”
或许是那一点点酒精的作用,眼皮发沉,程斯归面朝里躺下,由他了。
注视着他的睡脸,裴叙川坐了很久。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程斯归睡着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
裴叙川轻手轻脚起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