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终归是回来得太晚了一些,她爹娘的魂魄已经消散,幸而辛黎测过根骨之后,在城主府中作为外门弟子的那些时候,也吃过一些改造体质的灵药,所以他的魂魄还在。
“辛姐姐……”林丰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辛婵的眼眶有些泛红,她也没来得及多顾其他,吸了吸鼻子,便松手将那玉鼎送至半空,随后她站起来,施术掐诀时,手指间冰蓝的光芒流窜出去,落入玉鼎之中,又漫出来半透明的气流。
不消片刻,便有一抹浑圆如明珠一般的赤金光芒从玉鼎之中飞出来,就悬在半空之中。
辛婵双指并拢,以细如丝线般的冰蓝流光将之牵引过来,封在了她手腕上的那只萤石环内。
“辛姐姐,这是?”林丰望着她,好奇地问。
“他叫辛黎,”
玉鼎重新回到辛婵的手上,她将其收入隐空袋之中,随后又不由伸手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萤石环,“是我弟弟。”
林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又将手里那杯热水送到她手里,“辛姐姐,你先喝点热水罢,我一会儿便煮些粥,”
他想起来如今尚在休息的谢灵殊,“啊,我还得给谢公子煮茶!”
“煮茶我来罢。”辛婵听他提起谢灵殊,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自她带着他回来这里之后,他就昏睡了过去。
辛婵用扫帚将院子里厚厚的积雪扫开,堆到院墙旁的时候,她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又望了望四周。
然后她忽然伸手,召出千叠雪。
当她衣袂摇曳,手中长剑挑起簇簇冰雪,剑锋擦着凛冽的风,迅速准确地雕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那是她记忆里,辛黎最后的模样。
千叠雪在她手中消融不见,她看着那雪人,又忍不住去看自己手腕上的萤石环。
谢灵殊推开房门走出来时,便见辛婵在院子里煮茶。
雪花簌簌落了她满头,而她恍若未觉,站在漫天纷飞的雪色间,守着眼前的那一盏烧红了炭的风炉,上头的茶壶里有阴云热烟不断缭绕而出。
大约那也不是什么好炭,烧红后烟雾便大了些,也十分呛人,他只站在台阶上看了片刻,便听她已经连声咳嗽了许久。
谢灵殊的轻叹声微不可闻,他那张苍白的面容上仍有细密的汗珠隐约可见,嘴唇也失了些血色,如此迎风直立,他却连外头那件殷红的外袍都没穿,只穿着里头单薄的白色长袍。
他步下阶梯,走过去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但等她回头时,他才见她的一双眼睛已经红了个透,眼眶里还隐约闪烁着浅薄的水光。
谢灵殊一怔,盯着她那张面庞半晌,他才弯唇笑,“你这眼睛看着,倒像只兔子的眼睛似的,”
他伸手替她拂去鬓边的雪花,“小蝉,你偷偷哭鼻子做什么?”
“是炭火的烟熏的。”辛婵躲开他的手,解释着说。
谢灵殊挑了挑眉,仍然在笑,“是吗?”
只两个字,他却说得轻缓,好似还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
辛婵躲着他的目光注视,偏过脸不想看他,却忽然被他伸出的双手捧住了脸。
他手掌的温度很热,不像她在这雪地里站了太久,如今早已是手脚冰凉。
此刻他稍稍低首,靠近她,似乎是在认真打量她那双泛红的眼睛,在辛婵想要挣脱他的手的时候,他却又忽然松开手,指腹骤然轻轻地抹了一下她的眼尾。
她听见他忽然说,“小蝉,你若是想哭,也不要偷偷地哭。”
他那双眼睛里仿佛溢满柔情,“这样,旁人才能哄你。”
他的声音里仍藏着几分笑意,好像他也从来如此温柔。
至于他口中的那个“旁人”到底是谁,这便足够引人遐思了。
辛婵胸口里的那颗心脏不听话地跳得很快,她慌忙后退两步,差点撞上身后桌上的风炉,幸而谢灵殊拉了她一把。
“看来小蝉已经将锁魂鼎里的魂灵取出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那枚萤石环上。
辛婵摸着萤石环,应了一声,“嗯。”
“你父母是凡身,经受不住这锁魂鼎的炼化,”
他早在拿到锁魂鼎的那时便知其中三个人的魂灵已只剩下一个,此刻他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的姑娘,声音也不由放缓,“小蝉,你已经尽力了。”
辛婵没有说话,她只是在摸手上的萤石环,半晌,她才又终于望向他,“那,我弟弟呢?我弟弟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你弟弟的躯壳早已被焚化,他能保住魂灵便已是万幸,按理来说,你我都该将他送入黄泉之境,依照他如今残破的魂体,能否再入轮回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见面前的女孩儿那双眼睛里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他便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想留住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们必须要替他重新铸造一副新的躯壳,这并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