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程砚亭看着谢灵殊,笑着问道。
谢灵殊弯了弯唇角,“我师父不过是一散修道人,早已仙逝。”
他这是不愿明说,程砚亭自然也不可能刨根问底,于是他只能笑着点头,“谢公子能有今日这般的修为,想来你的师父定然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如果谢灵殊真是九大宗门任意一个宗门里的人,以他这般天资修为,不可能这些年来都是如此藉藉无名。
可谢灵殊不肯说他师从何处,程砚亭倒也不便再问。
“月臣,你和非蕴便代我将谢公子和辛姑娘安顿在玄女峰,可不许怠慢。”程砚亭随后便对一旁的两人说道。
“是。”封月臣低首应声。
玄女峰上多年已多年来未曾有人住过,但因平日里总有人打扫,故而这玄女峰上的殿宇里,也并非是灰尘满覆之态。
殿前繁花,殿后翠竹。
这烛明殿显得格外清幽雅致。
“辛姑娘,谢公子,”封月臣领着他们走进殿中,便回转过身对他们道,“若是在此有什么不满意的,便都告诉我,或是我师妹非蕴。”
他应是个凡尘里那种看起来清逸干净的年轻公子,有些书卷气,却又有着一种超脱世外的冰雪般的气质。
“多谢封公子,”
辛婵应了一声,再看向那靠在门框上,抱着手中剑的少女,“也谢谢程姑娘。”
谢灵殊早已坐在内殿里的桌边,一手撑着下巴,回眼在看辛婵,“小蝉,我想喝茶。”
“……知道了。”
辛婵见他半点儿没有在一个陌生地界的拘谨,仿佛到哪儿都如他在自己家一般自在,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让人琢磨不透。
程非蕴也在看那位红衣公子,他一副容颜实在生得殊色无双,她从未听过他的名号,可听随她父亲回来的弟子说,这位谢公子,修为高深莫测,并非池中之物。
“非蕴。”
直到封月臣的声音传来,她方才回神,看向他。
“辛姑娘与谢公子今日想必也已经乏累,我们便先离开罢。”封月臣温声说道。
程非蕴敛神站直身体,当封月臣走到她身边时,她便听到他低声说,“非蕴,这两位都是我正清山的贵客,你不可冒犯。”
封月臣同程非蕴是多年的师兄妹,两人一同长大,他又如何不知她的脾性。
程非蕴却只是垂着眼帘,同他一起离开,并未多说一句。
辛婵将煮好的茶端至谢灵殊的面前,又将杯盏翻过来,倒了一杯递给他。
谢灵殊从头至尾都在看她,此刻伸手接过茶盏来,便轻叹一声,“小蝉,怎的不用我让你带着的那套青玉的茶具?”
辛婵原本就已经有些疲惫,这会儿见他这般挑挑拣拣,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小蝉现在胆子是越发地大了。”谢灵殊伸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又迅速松开。
辛婵摸着自己的脸,更不想搭理他了。
当有正清弟子将晚膳送来时,辛婵迫不及待地打开那食盒,却发现里头不过是一碟清炒时蔬,再一碟清水豆腐,再有便是两小碗米饭。
除此之外,便什么也不剩下。
而那盛饭的小碗,也远比她在禹州时吃饭用的碗要小上许多,也就仅仅只比谢灵殊喝茶的杯盏要大上一圈罢了。
谢灵殊眼见她满眼的欢欣在打开食盒的盖子后便又神光黯淡下去,他便从书案后走过来,他只略微瞧了一眼食盒里的饭菜,便不禁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那如画的眉眼便更添几分别样的风情。
“小蝉,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这般,做得这娑罗星的主人,也不必清心寡欲,修行便也能事半功倍……这修仙宗门里的饭菜啊,大抵如此,他们一向食素,没有荤腥。”
辛婵手里还拿着食盒的盖子,站在那儿盯着食盒里的饭菜半晌,神情萎顿。
这一顿饭,谢灵殊只随意吃了两筷,面前的一小碗饭也都给了辛婵,即便如此,这一顿饭吃完,辛婵却还没觉得有多少饱腹感。
夜里她坐在烛明殿外的阶梯上,下巴抵着双膝,在无边的寂静中,她更显沉默。
谢灵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从晚饭后她便没见着人。
随手在阶前摘了一根杂草,她在手指上绕啊绕,夜风拂过她的衣袂,吹起些许摇曳的弧度。
直到她忽然看见从繁花灯影里慢慢显现的一抹身影,他似闲庭信步般朝着殿前而来,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他衣袖的红,便沉湎成更加炽烈莹润的光泽。
他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包,在看见坐在石阶上的姑娘时,便弯起眼眸,其中光影便清亮如此夜天星一般,皎洁流光。
辛婵愣愣地看着他走近,才又忽然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了?”她抿了一下嘴唇,像是仍然没有办法习惯他那样温柔含笑的目光,她垂下眼帘,又看清他手里提着的用线绳绑好的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