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婵退开几步,谢灵殊便一撩袍子,率先走了进来,那店小二便也忙跟着走进来,将饭菜都放在那圆木桌上,随后便低首说了声“二位慢用”便转身走出了屋子,又回身关上了房门。
辛婵坐在桌前,给谢灵殊倒了一杯热茶。
她瞧了一眼他手边的那坛酒,“既然有茶,你便不要喝酒了。”
谢灵殊闻言,便弯起眼眸,一手撑着下巴望她,“小蝉倒是乐意管着我。”
辛婵方才端起眼前的小碗,便听了他这话,她瞪他一眼,“明日便要启程回正清,”
她抿了一下嘴唇,“我是怕你醉得太厉害,明日耽误了时间。”
“小蝉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谢灵殊却忽然道。
辛婵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望他。
“你会告诉我吗?”辛婵却反问他。
谢灵殊轻笑一声,“小蝉为什么不试着问我?”
他指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无故消失,还是说那许多被他刻意隐瞒下来的许多事?也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见她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谢灵殊忽而叹了一声,“有时候,我到希望你多一些好奇心。”
她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术法烘干,此刻就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低头吃饭。
这样平静的时刻,倒是像极了他们曾经在禹州的那段日子。
因着六尾蛇妖被斩杀,镇上的人便办了大宴来请这些仙宗子弟们前去,这客栈外的一整条街都悬挂了绵延起伏的灯影,将这一方天地照得亮堂堂的,外头还有烟火绽放的声音。
谢灵殊起身推开那轩窗,便有各色的光线落入窗棂内,时明时暗,照着他的侧脸更添几分不真实感。
辛婵跑过去看热闹都不忘端着碗。
谢灵殊偏头看见捧着碗的辛婵,便笑她,“你合该去那宴上吃一回的,那里可少不了你肉吃。”
辛婵却摇摇头,“我不习惯。”
那些镇民们的过分热情反倒让辛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那样的场合里她便没有自己待着的时候吃得自在一些。
谢灵殊坐回桌前喝茶,只静待着辛婵将那些饭菜都吃得精光,他方才轻声道:“将鞋袜脱了罢。”
辛婵一时没反应过来,抬首愣愣地望他。
“你走路都不稳,要瞒我到何时?”谢灵殊轻瞥一眼她的右脚,淡声道。
辛婵的脚其实早已经不疼了,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麻,她方才沐浴的时候看了一眼,只是有些乌青的痕迹,倒没有多严重。
“我自己上药就好了……”辛婵嗫喏着说。
谢灵殊却已经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来,朝她抬了抬下巴。
辛婵仍旧有些犹豫。
“小蝉,听话。”他声音轻缓,态度却已经很明确。
辛婵只好俯身脱掉了自己右脚的鞋子,又将长袜褪了下来,也是此刻,她方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肿了起来。
那肿得甚至都比她小腿要粗一些了。
辛婵瞪圆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你该庆幸是你命大,这六尾蛇妖拥有数百年的修为,他的蛇毒,当然也是熬了数百年的剧毒,若非是娑罗星,我如今或许便再也见不到小蝉了。”
谢灵殊慢悠悠地说着,伸手时,手掌里便已有了一只圆口的小瓷瓶,他蹲下身,就在她的面前,伸手扶着她的腿踩在他的膝上。
他的衣料冰冰凉凉的,辛婵下意识地要收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稳稳地扶着,没能挣脱。
“不要动。”他皱了一下眉。
冰冰凉凉的药膏被他用手指轻柔地涂在她的脚踝,那种麻木感仿佛减轻了一些,她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放在哪里才好。
明明他是这般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却蹲在她的身前,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膝上,还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替她涂药。
呼吸有点乱了。
辛婵忽然有点不敢看他。
他为什么,总是要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有许多事,他都可以不用管她的,甚至从一开始在烈云城里,他明明可以不必救她的。
“小蝉日后行事,需再小心些,若是再遇上今日的事,若我又不在你身畔,你又当如何是好?”他一壁替她涂着药,一壁道。
也许是久久都等不到她的声音,他便抬眼看向她。
此间昏黄灯火里,她的脸庞好似染上了些许颜色,替她掩藏了那种因耳根发烫而蔓延出来的薄红。
“小蝉怎么不说话?”他含笑轻道。
辛婵的手指揪紧了衣角,她仍未对上他的眼,半晌才终于开口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谢灵殊将瓷瓶收好,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去,在那放置在架子上的铜盆里净了手,有用布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方才回转身来,又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拂开她耳畔的浅发,只道,“但愿你能长些记性,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