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烈云城时,辛婵亲眼见到那座被收拢在冰雪深处的城池再不是曾经的模样。
便连曾经那在辛婵看来幽深阔大的城主府,如今也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主院里停放着那位年仅十二三岁便殒命的城主予明炀的棺椁,辛婵跟随众人走进去时,便见一身素白衣裙的予明娇正站在那棺椁旁,一双漂亮的眼眸早已经红肿得不像话,脸色也十分苍白。
业灵宗的少君赵景颜早在烈云城出事后便立即赶了过来,如今正握着予明娇的手,低声宽慰。
“程掌门,封兄,你们来了。”
一见正清派一行人走进来,赵景颜便出声道。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辛婵身上,便也颔首,轻道,“辛姑娘。”
这大堂内早已站了不少人,其他几宗的宗主也都有过来,就连十方殿的佛子明昙也来了,此刻正立在一旁同身后的慧明还有其他几位僧人低声诵经,也算是替那早逝的小城主超度。
明昙一袭玄金袈裟,上头有金线勾勒出的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在此间的灯火之间,便更是熠熠生辉。
姗姗来迟的,是赤阳门的门主葛秋嵩同他的首徒晏重阳。
葛秋嵩的脸色并不好,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又时有咳嗽,“南华世兄这才去了多久?怎么连他唯一的儿子……也遭此横祸?”
他一副悲戚之色,又转头去问予明娇,“明娇啊,究竟是何人所为?”
予明娇此刻已是精神恍惚,即便她曾经因为父亲对于予明炀的过分偏爱而心生嫉妒,但说到底,予明炀也到底还是她的亲弟弟。
“我不知道,不知道……”予明娇只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转瞬间一双眼睛便又被泪水浸染。
“又是魔化的妖物,这些妖物沾染了魔气便失了心智,变得更加残戾嗜血,”在一旁许久都不曾言语的赵锦毓忽然道,“烈云城数百年来都是靠着血祭的法子镇压娑罗星,所以烈云地宫底下的冤魂妖物并不少,他们沾染了魔气,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适逢予明娇还未从业灵宗回归烈云城,也算是躲过了一劫,而这城中所有的百姓,甚至是那些修为低弱的外门弟子都无一幸免。
曾经光耀的烈云城,算是彻底毁了。
予明娇是亲眼看过她的弟弟予明炀被啃食得只剩下一副单薄骨架的模样的,这便是她这些天来最深的噩梦,她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安睡一刻。
这些天来又哭又闹,精神都已经失了常。
赵景阳只得悉心照顾着她,哄着她。
正值极夜的烈云城见不到属于白昼的天光,这残破的城中只剩下四处点燃的纸灯笼,几宗的弟子正在城中搜寻魔化的鬼魂妖物,几乎是片刻不敢有怠。
辛婵连着两日未曾休息,只因烈云地宫里的鬼魂妖物四散,又引得其他地方的妖魔来此作祟,根本不给他们丝毫的喘息之机。
这座城,早已成了鬼气森森的死城。
“林丰,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来,如今他们拿了不少捉妖的法器来搜寻城中的妖物鬼魂,我怕他们误伤了你。”
辛婵抽空将林丰安置在她父母还曾安在时,她和弟弟辛黎住过的小院里,又在院中设了一道结界。
“谢公子在我身上施了术法,他们应该看不出来罢?”林丰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辛婵知道谢灵殊在他身上施加了术法,但仙门识妖的法器众多,现在他们又都一股脑儿地拿出来用了,辛婵只怕这术法挡不住那些法器。
“是呀臭稻草,你可要乖乖听话,要是被发现了,我和辛婵姐姐都救不了你!”也是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抹女声。
辛婵和林丰回头时,便见到了那个穿着一身青色衣裙,一头卷毛的小道姑。
“小卷毛!”林丰一见她,就兴奋地唤了一声。
聂青遥走进门来,看见林丰那副开心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但还是绷住了表情,扬着下巴不理他。
她伸手抱住辛婵,“辛婵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青遥。”辛婵拍了拍她的肩,也不由地笑,“你师父终于让你出来了?”
提到她的师父,聂青遥却神情一僵,她站直身体,声音小了许多,“我现在可没什么师父了。”
“你师父死啦?”林丰惊呼。
聂青遥闻言就瞪他,“你师父才死了!”
“我十八岁了,这不就被我师父逐出师门了嘛……”说着,她还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她老人家还真是说到做到。”
“那你怎么还到烈云城来了?”林丰问。
聂青遥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和辛婵姐姐肯定会来,所以我就来了。”
辛婵也没来得及同聂青遥再多说几句话,外头的情况仍不明朗,她还要去找封月臣他们去烈云地宫探一探。
于是便只剩聂青遥和林丰留在了那座院子里。
当辛婵赶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