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剑随腕转,她手指敲击剑刃抖落的霜花凝结作或白或蓝的光影,点点滴滴漂浮着,转瞬化为无数妖魔的身影。
妖魔与天将缠斗起来,而辛婵掠云而上,平视扶玉,千叠雪激荡出无尽剑意,犹如飓风迎面,留鹤最先反应过来,上前出手抵挡,却不过片刻,他便被震得虎口发麻,胸口气血上涌,跌下云端去,摔在仙台上吐了血。
九重天上陷入混战,而在人间却只能瞧见厚重的层云里偶尔泄露的几色光线,一阵雷雨,一阵雪飘,天色始终暗沉沉的,令人分不清白日与黑夜。
死而复生的辛婵远比当年被魔灵附身为祸人间的她还要强大,她所率妖魔犹如横穿云雾的黑羽乌鸦般杀不尽,斩不绝。
雾气风声里,她的衣裙好似烈火染就,剑锋与扶玉袭向她的气流相抵,两股威压剧烈撞击撕扯着,引得仙台摇晃不断。
“再这么下去,天柱就要倒了!晏如,你愣着做什么?你难道真要背叛九重天不成?”留鹤慌了神,若非是依靠仙力稳住身形,他此时早已在仙台这般剧烈的晃动之下,坠入凡海。
与所有忙着与妖魔缠斗的天将神仙不同,晏如与陆衡始终在混战之外,好似两个局外人一般,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留鹤,你瞧见她额头上的那道印记了吗?”晏如仍未动,只是仰望着半空之上的辛婵,开口说道。
她的衣裙红如烈火,灼烧得这冰冷清淡的云海翻沸喧嚣,霞光大盛,留鹤看清她额间银蓝双色的那样一道印记。
留鹤如何会不知,那是娑罗星的痕迹。
仔细瞧,那印记最中间,似又添一道极细的血线,若隐若现。
“那是……”
留鹤嘴唇微动。
“娑罗星可不是什么任由利欲熏心之辈摆布的死物,即便它从前是死的,如今也已因她而枯木逢春,留鹤,你以为上古星云坍缩而成的灵物,可会认一个恶贯满盈之辈为主?”
晏如瞥一眼语塞的留鹤,又去仰望以真龙之力重压辛婵的帝君扶玉,他忽然道,“辛婵,灵殊死了,为你而死。”
此言一出,无数双眼睛蓦地落在他的身上,连陆衡也惊诧地偏过头来,“晏如你……”
晏如迎上他的视线,轻轻地摇头。
也是这一瞬,剧烈的气流犹如水波涟漪般层层铺开,支撑天门的天柱摇摇晃晃,仙台半边坠落下去,没入云海之中。
万般气流涌动,碎石被卷在其中,或擦破人的脸颊,或打在人的身上,辛婵几乎有些握不住手中剑柄,恍惚地望向站在底下的晏如。
那张脸,与在凡间的佛子明昙一般无二。
“辛婵,你别辜负他。”
晏如的声音随风而来。
别辜负他。
别辜负他数千年如一日的苦心,别辜负他教给你的一切。
眼眶不自觉地蓄满泪花,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和事,辛婵才迟钝地伸手去抹脸。
抹了一下,又一下。
死了?
她呆愣愣的。
“尊上小心!”
一道玄黑的身影乍现,伴随暗沉沉的光影掠至她身前,手中长鞭挥出缠住几名神仙的法器,再紧紧握住辛婵的手腕,“尊上!”
辛婵一刹抬眼,对上晏重阳担忧的目光。
适时,帝君扶玉身后盘旋的金光凝聚成身形巨大的金龙,龙吟似要震破耳膜一般,朝她俯冲而来。
她当即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晏重阳,千叠雪迎上,她与剑刃化为两道交织的光束犹如冰霜利箭一般穿透龙首。
金龙长啸着破碎成散碎的光点,尖锐的棱角擦破她的脸颊和脖颈,殷红的血痕一道又一道。
“九幽妖魔听吾之令,踏九霄,破天殿。”
她抬首,剑锋所指,便是天际更为绮丽的霞光中,那矗立在九霄最高处的荣天殿。
向来被天界踩在脚底的妖魔得此令,无不兴奋癫狂,诡秘嚣张的怪语充斥于众神耳畔。
天上妖魔之战令人间风雨大作,但厚重的云层遮掩着,凡人之眼并不能窥见云后的混战。
这于凡人而言,也不过只是携风带雨的平凡一日。
烟雾仿佛都沾染了血腥气,女子赤足,她脚下是已成废墟的荣天殿,她的脸苍白泛冷,眼眶眼尾却是红的,额间的印记不断闪烁着浅淡的光芒。
娑罗星的神秘力量与莲若化给她的修为远比扶玉帝君等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如今的她,足有毁天灭地之力。
诸神无不心底骇然,只怕就算昆仑神君愿意从昆吾殿出来迎战,也应付不了如今的辛婵。
兴奋的妖魔化为乌鸦一般扇动着羽翅猛烈地撞击着支撑天宫的天柱,仙台不稳,仙宫欲坠,帝君扶玉所用的阵法无论是诛仙还是诛魔,都始终未能对辛婵起效。
只因她如今已在六道之外,半仙半魔。
天柱已见裂痕,诸神忙操控手中法器阻止那些发了疯似的,存了心要令九霄天宫毁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