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如死灰的苦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终于,在一场持续了两天一夜的暴雨后,盛暑如约降临了。
对赵慈来说,它和从前一样,亦不一样。
虽说有康师母熬的绿豆百合汤,也有尚老爷送来的自制橘子棒冰,可是无论吃多少冰,洗多少回澡,他都觉得酷热难耐。
论起课业,确实比往年紧张。
任重而道远的他,脾气见长,桌上堆着的习题和资料,也突然多了数倍。
它们望不尽,做不完,经常散发一种令人烦闷的墨臭味。
那干净的粗体黑字印在眼底,有时多读几遍,他就突然发起火来。
还有五天便要出发。
他居然还在想她,念她,跪她。
怎一个狗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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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在院子里吃完瓜,赵慈把牙一咬,心一横,去叩了二哥的房门。
他哥转开锁的瞬间,就看到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了下来。
赵慈抬着头,他哥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电流滋滋作响。
他俩一高一低地互相研究了一会儿,赵二哥弯腰把四弟从地上扶起,告诉他有话慢慢讲,世上没有啥跨不过去的坎。
赵家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千万别随便发软。
“哥,这个坎,我一个人真跨不过去。”
“傻话。只要有我在,你什么坎,什么河都能跨过去。”
进屋一坐稳,赵慈立刻把来意阐述清楚了。
他动情的中音抑扬顿挫,讲到高潮,更难过地别过头去,一脸强忍悲恸的倔强。
他攥着纸巾声情并茂,然而那预备驮着他过河的二哥,却越听越为难,二郎腿不停地换着左右。
换到最后,兄长直言自己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种劳民伤财的大动作一回还成,两回就有点捉襟见肘,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况,吴道长的套餐现价几何,他也不知道。
赵慈相当震惊。
“现价?这连半年都不到,他竟然还有脸涨价了?”
“有。”
“为什么?!”
“因为市场经济。”
于是赵慈做了个抱拳的动作,又风风火火地去叩了叁哥的房门。
对方低吼一声,隔了好久才来开门。
赵慈乖巧地候在原地,低头看自己的膝盖。
不过他的运气不差,这次还没彻底行完大礼,赵叁哥就眼明手快地架住了他。
“哥!”
“别说了,我都知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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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叁哥和赵慈五点起床,一起做了晨练,开了个小会,然后在康师母的监视下,把新开发的营养早餐用了。
叁哥一勺子抄下去,从牛奶里捞起满满的核桃仁来。
他艰难地咀嚼着,问是不是超市的核桃仁在搞促销。
康师母说阿慈读书辛苦,这是给他补脑用的。
赵慈没吭声,他咔擦咔擦嚼着核桃仁,抱起海碗喝完了牛奶。
兄弟俩辜负了师母,他们沐浴更衣,彻底把脑子扔在了家里。
两人抬头挺胸,揣着一颗红心,踏上了攻克牛头山的征程。
为示诚意,他们带了一些鸡头山会所出品的土特产,以及两位身手矫健的弟兄,以防万一。
这是从二哥领导的小分队里临时抽调来的,一个顶俩,壮胆亦是双份的。
司机桐叔身为总调度,戴着一副造型威猛的墨镜。
出发前,他坐在车里,将行动纲领给大家重温了一遍。
此行既然是去求人的,那么就不能摆高姿态,务必本着五个坚持的原则,把任务妥善完成了。
赵慈举手,甜甜地问到底是哪五个坚持,却被不耐烦的桐叔呵斥,说大人好好讲着话,小孩子别打岔!
桐叔表示,他们怀着积极向善的心态,是去牛头山探望老熟人,顺便放飞一只和平鸽。
尽管他们手中有利剑,身侧有铁拳,却有极强的组织纪律性,绝不会砸坏道观里的一花一木,也不会伤及里头扫地的小师父。
总之,到时候不管道长怎么喊,怎么吼,他们都只认准一件事。
那就是先施法,账赊着,事成之后连本带息,加倍奉还。
赵慈听得脑浆沸腾,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对,我们不能白占吴道长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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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点左右,赵慈在桐叔的护送下,顺利抵达外围的停车场。
道观最近正在装修关圣殿和重阳殿,外头堆了不少建筑垃圾。
他们身负大包小包,擦着汗,跟着安全施工的指示牌绕了半天,爬了两段小坡,最终在一个绿漆的木门前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