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雨凉快,赵二哥带程策跑了一趟鸡头山。
说是视察工作,看一看“贤者之途”挖得怎么样了。
为避免再出岔子,程策背了一袋子习题册过去。
他想得很清楚。
但凡他们再来事,要他耍拳,攀爬,踢树桩子。
他就坐在椅子上写作业,用知识武装自己,用文艺而柔软的方式击退敌人。
不过,他纯粹是多虑了。
这份下基层视察的任务,一做就是大半天,压根没时间搞别的。
跟着赵二哥的步伐,程策戴着安全帽,背手站在地道入口,他那副冷飕飕的神经样子,让一些老人想起了赵慈他爷爷清叔。
“娃儿长大了,你瞧眼神都不对劲,狠啊。”
“可不是?”
赵二哥很得意,他抄起两把铲子,对四弟说来,咱们合个影。
程策站在黑黢黢的洞口,一手撑着铲,一手叉着腰,和二哥靠在一起,完成了天作之合的虎狼兄弟情。
闪光灯照得他眼晕,周围鼓掌叫好的声音更加不真实。
他按照鸡头山摄影协会会长的要求,挥舞着铲子,象征性地来了两下,在长枪短炮里留下了高伟的倩影。
那时,监工麻子叔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长辈们哈哈笑着说,你看咱老四这腰瘦的,这腚翘的,真的好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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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貌美宛如男模的程策把头型梳好,去探望了尚老爷。
经过鸡头山的洗礼,他认为与其成日担惊受怕,不如借着这个身体做点儿实事。
比如说,陪老丈人吃一顿晚饭。
他本身刀工不赖,再加上躲在厨房里练了几宿,现在已经能把卤牛肉切出花来。
当晚,程策捧着两饭盒的下酒菜,叩开了尚家的大门。
他陪尚老爷在后院同坐,小木桌子铺着盘和杯,树影静悄悄的,月亮升起时就点在枝梢上。
它早已不圆,正在渐渐变瘦,和他干瘪的心情一模一样。
“孩子,你最近瞧着忧郁得很,都不爱笑了。如果有啥事想不开,你说给我听,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我很好,没事 就是不知道她在西班牙玩得怎么样了。”
“咋能不知道呢?是不是她又不接你电话了阿慈。”
安宁的夜,他丈人一脸深沉,浓浓的关怀之意荡在眼里。
程策从那目光里琢磨出亲情来,真心实意,不掺水,他忽然觉得对方挺看重赵慈的。
至少比他想象中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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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终点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当天,赵慈与尚云起得很早。
外头还非常暗,他们已背起行囊离开了宿店。
绕出住宅区不久,就是一片黝黑的森林,并肩前行时,尚云去碰赵慈的手背,他低头看了一眼,抓住她摩挲。
“这么凉,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我不冷。”
她专注地望他,眼神热得确实能冒出小火苗来。
于是他捏紧她的手指,将它们拉到嘴边亲吻。
这条漫长的林道异常忙碌,不断有人越到他们前头去,尚云窸窸窣窣剥了一颗薄荷糖塞给他,赵慈张嘴含住了。
那一刻,他的舌尖蹭到她的指腹,他怀疑姑娘是故意往里捅的。
她笑笑地告诉他,今晚的庆功宴由她请客,餐厅早订好了。
赵慈问到底吃什么菜,尚云便朝他靠过来,说是惊喜,正宗本地馆子,就连菜单都拿字典对照着一一确认过。
反正,一切的一切,她来拿主意。
他看着她那喜形于色的傻样,眼睛被风迷了,有一点潮。
旅程刚开始时,赵慈没功夫想别的,只盼着睡一夜,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一门心思,抱着那样坚定的决心,与她同吃同住,跨过日出和日落,走过了一镇又一村。
然而路短情长,好容易走到今天,他却生出了许多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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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午日的骄阳,他们跟随徒步大军入了城。
中心街区热闹非凡,游客擦肩接踵,赵慈拉着尚云在巷道里穿梭,不经意地一抬头,就望见了大教堂的尖顶。
那就是终点了,它看起来十分平凡。
他之前曾设想过很多种激烈的情形,可惜当一切正式告结时,他也只是混在人群里,安静地站着,一时间什么感触都没有。
人山人海的广场上,有乐队在唱老歌《Piel ela》。
男主唱至多二十出头,留卷卷的褐色长发,一边摇一边笑着唱。
飞出来的歌词里说我只在乎你,只在乎你,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有别人。
赵慈看着前排听众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