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声沸腾、群情激愤,口口声声念来喊去无非就是“醒道木”,玄天宗会客花厅瞬间变成菜市场。
巫娆本来坐在某张紫檀官帽椅上,百无聊赖撑着额头看谷小草连带胡拉拉“舌战群儒”,此时却被吵得眉头紧皱,他冷冷扫了一眼全场。
丑陋贪婪的一张张脸写满聒噪,油光满面的恶心,就像永远不知餍足的跳梁小丑。
“别吵了。”
巫娆的音量显然不够大,很快淹没在一堆唾沫星子里。
最初大厅仅是出现了似微风一样的灵气流,吵闹不休的人们都没注意,渐渐的这股气流声势越来越大,已经不容忽视。
某修士感慨了一句:“哪里来好大的风?”
随着这句话同时,堂上猛然光华大作,闪得众人睁不开眼。
修士们六感敏锐,感受到咫尺之间传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四大仙门中修为较高的修士,不约而同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只见一道金光摧枯拉朽般接连冲撞而去,花万仪、伯兼等方才出言不逊的几位话事人在电光火石之间祭出法器抵挡,可惜那光芒是无所不在的,还未等人要挡、要抓,一击即中后便毫不恋战的飞速逸散。
它穿过藤蔓、折扇等法器的重重阻碍,野蛮且不受控制的在场中胡乱砸落,场中不少修士接不住招顿时面如金纸,甚至有几位吐出一口血来。
至此,这金光终于悬停,竟是胡不归。
“诸位是不是忘了。”巫娆指尖流转着胡不归的绚烂光芒,似笑非笑:“这场中大半人修为不及我,甚至也不及我那徒弟。而你们惜命,我巫某却是不惜。”
在一片鸦雀无声里,巫娆的声音低哑阴森,是能治小儿夜啼的程度。
“所以,我说不要吵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吵。”
这时候,大部分被“醒道木”这种天道至宝迷住心窍的修士才想起来,元宝派再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元宝派在场的人中,还有两位分神境界的“祖宗”,对方真要打定主意拼个鱼死网破,这边也占不了好。
而且最亏本的买卖便是冲在前面的送命,躲在后面的坐享其成。
这一想,再无人愿意率先动作,纷纷停在当场。
胡拉拉适时开口:“花掌门,凡是要讲证据。”
“譬如说,我手里这万花囊可做不了假,而您嘴里的话,无论“造化天血案”啦还是造出倒悬界的始作俑者啦,倒是没见您拿出丝毫物证人证。”
“你要证据我也有。”
花万仪冷哼一声,从一头镶金嵌银、丁玲桄榔的钗簪正当中挑出了一副白玉顶心。
只见“顶心”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耗子嫁女的主题故事,正当中被众鼠团团围住的花轿精美绝伦,上面满镶海棠花纹,榫卯层叠、锦绣成堆。
花万仪摇手一晃,顶心浮雕处渐渐散出一缕烟雾,先有耗子窸窣声传来,后有果真响起敲锣打鼓的送嫁乐声。
四只白玉耗子抬起晃晃悠悠的花轿,随着乐声踏空而来,一切都与“顶心”上的浮雕分毫不差。
“空口无凭,我浣花自然是有人证亲眼目睹了当初血案。”
花万仪看向花轿:“只是关了禁闭,又未曾废你一双腿,如今我浣花首座弟子竟连走路都不会了?还要为师三催四请不成?”
首座弟子,难道是那花媚香复活了?
一只白玉似的手,拂开了轿帘。
谷小草一看,从花轿内款款而下的还是一位老熟人——却是花解忧。
此人比之上次在造化天相见,看上去更添三分病弱清瘦,整张脸像完美无瑕的玉胎一样,阳光一照似乎都能透体而出。
花解忧望向谷小草,唇角一牵便是风情萦绕:“小草,数日不见,可还别来无恙。”
一见花解忧,谷小草顿时想起当初造化天内情状,此人当着她和巫娆的面崩解成为一地玉石碎屑,没想到如今却又好端端站在这里与他们对峙。
当初造化天之事果然古怪。
巫娆见出来的是花解忧,顿时脸色比方才更冷:“花解忧,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师弟、新首座,你自己亲手震碎了你师姐花月夕的玉雕,如今李代桃僵,看来混的不错。”
听巫娆此言,谷小草忽然醒悟。
也许花解忧当初造化天内,便是做了一场大局,只可惜不知此人所图为何。
他曾亲口说过。浣花有一门秘术唤作点解术,凡炼此门功法便可任选人体七窍之一,传渡生魂。
既然可以传魂,也许还可以吸食他人魂魄?
花解忧先是把造化天内修炼的浣花弟子尽数击碎、吸走魂魄,又趁机把这笔烂帐赖在闯塔的自己和巫娆头上。
而他只要佯作被击碎的受害者之一,就能在花万仪眼皮子底下搞鬼了,此人也似乎是在下一盘大棋呐。
“巫师尊,巫前辈。您怎可凭空污人清白——而且,怎么我跟小草叙叙旧,您也来插嘴?莫非有什么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