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孟夏,从汉州到蜀郡的山路上,暖春头戴白纱帽,身着粗布麻衣匆匆而行,她腰间挂着一把耀眼银白宝剑,剑鞘处镶嵌一颗璀璨蓝色宝石熠熠生光。
暖春身边跟着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名叫赵清明,是她在路上从捕兽夹下所救。暖春此行入蜀,要找玉面青衣,正好这个书生说自己知道玉面青衣总寨下落,于是就由他带路。
玉面青衣是从蜀郡发展起来的一个杀手组织,五年前,新月国的蜀郡粮仓在除夕之夜尽数被玉面青衣这个组织捣毁。据传,在玉面青衣总寨,其成员都带着淡绿色面具,穿着一袭青衣,江湖人称玉面青衣。最开始,玉面青衣几乎都是山贼,但后来,玉面青衣发展壮大,从小孩到老人,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暗杀,下毒,施蛊,只要是能杀死目标,不计方法。因为其成员大多大隐隐于市,除了总寨那边传送消息外,成员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秦国朝廷动用了各方势力,打击多年,都没有伤其根本,抓的都是些小喽啰。
五年间秦国朝廷调任不下十个蜀郡太守,都被玉面青衣所杀。有些人死于自己妻子之手,有些人死于酒楼舞姬,有些人死于市井孩童之手,有些人死于晨起喝的一杯水……现在没有人敢来蜀郡赴任,这蜀郡就成了玉面青衣的天下。
暖春肯定玉面青衣头领就是公孙遥。暖春下山后,直奔东谷关,在谷关的那条路上挖了十多公里,就是没有发现杜溪之的尸骨,当初埋他的时候,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应该就在那附近,现在杜溪之的尸骨找不到,也许是公孙遥知道此事后把杜溪之的尸体带回来,所以她要找公孙遥问问清楚,要不然心难安。
赵清明从没见过暖春摘下纱帽,但见暖春气势逼人,身材高挑且武功过人,就认定她是男的,一口一口的木大哥叫着。
“木大哥,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剑阁了!过了剑阁,我们就到蜀郡了!”小明指着前方的路说。
剑阁,六年前的那场惨烈的厮杀浮现在暖春眼前,山路上被巨石压的血浆迸溅的拓金人,剑阁上绝望的守将,血红的视线中杀不完的敌人。
剑阁两边丛林翠绿,鸟声依依,一片宁静祥和之态。
“木大哥,你知不知道六年前拓金人曾攻到剑阁,被前朝女将军林暮寒击退的故事?”
暖春没有接他的话,继续往前走。
“那一场仗打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呀!就咱俩走这条路,尸横遍野,一层尸体,压着一层尸体,后来清理道路时,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尸体完全压成一层肉泥了!”小明咽口吐沫接着说,“这还不算什么,当时的林将军,手持双刀,一刀斩下拓金大将唐括掣的首级,英勇神武呀!”
“哦?我倒是听说,她是拓金的奸细,还和前朝大臣有染。”暖春说。
“拓金奸细肯定不是了,”小明嘿嘿一笑,“但有染确有其事,”他低声在暖春耳边说,“这事你可不能乱说,现在秦皇绝不允许民间议起此事,被抓住是要割舌头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阻塞言路,百姓还是会说,真是愚蠢!”
“木大哥此言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这么一个奇女子,没有些风流韵事甚是无趣!”
“必须有这些风流韵事让男人来消遣,拿来意淫一下才好,是不是?”暖春语气平淡,还如刚才玩笑之话,但小明听出了怒意,赶紧辩解说,“不是不是,风流韵事是让林将军更沾地气,要不然高高在上,岂是我等平民可以企及的!”
他们进蜀郡城中走一阵,没有碰到一个人。一阵北风,卷着两边房屋破烂的牌匾乱响,要不是白天,暖春以为进了鬼城!
“这蜀郡,怎么这么颓败之感?”暖春想着之前大战时,蜀郡也是繁华一片,现在不打仗了,居然这么个凄惨模样。
“哎,说来话长,以前蜀郡那可是熙熙攘攘,街边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说要点!”暖春不耐烦打断他。
小明清清嗓子,低声说,“就是那个玉面青衣闹得。秦皇派出十多个蜀郡太守,都被玉面青衣所杀,秦皇在城中大力围剿,因为玉面青衣成员大多是普通百姓,所以只要是有点嫌疑的就抓过去拷打,弄得满城人心惶惶,百姓能逃的就都逃了!”
这街上的店几乎都关了,暖春和小明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间开门的客栈。客栈前面立的招牌旗杆折断,旗拖在地上,被来往的行人踩得看不什么名字。屋子也破败不堪,北风中,有摇摇欲坠之感。
暖春和小明进门,暖春扫了下店里,只有西边桌子边有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大厅而坐。
店里平日没几个人,店小二干活也没什么积极性,看有人进来,如临大敌,心里不满。他懒散慢吞吞的走到暖春和小明的桌边,“吃点什么?”
“两碗面。”小明说。
“十二文。”
小明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钱币,塞到店小二手中,“再给我俩来两个小菜,剩下的钱赏你了!”店小二看有钱,立刻换了张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