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搓了搓手,眼睛却不断地瞅着猪肘子。
段临韵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笑意里带了一丝钩子,将土地爷从头到脚刮了个遍。
“我来……找你帮个忙。”
土地爷眉头一皱,脸都缩成了皱巴巴的大橘子,他怎么不知道这忙是什么啊,定州知州的事闹得那么大,不仅地上百姓人尽皆知,就连这一片的土地爷官方联盟协会都知晓了,他那些同事给他传了不少音讯,都被他装作不在家避了过去。
本来他就因这些定州百姓而不受待见,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事,他真是不想管啊!
装死不行,听不见也不行,听听听听,他还要烧了小兔,掀了他的城隍庙!
“妖入凡体,可有救助之法使其复活?”
土地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人死尚且不能复生,妖也是如此。”
“这事不归我管,你去找那……找那阎王爷。”
“管不了,真管不了。”
段临韵懊恼地敲了敲头:“可是,听说阎王最近相亲去了,我也不好打搅这等人生大事。”
“况且,”他敲了敲扇子,语气诚恳,“土地爷不是定州的神吗,找土地爷准没错。”
土地爷呃了一声。
这小子玩得一套好手段,软硬皆施,让人怎么也没法说个不字,连阎王最近忙着相亲都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一句话就堵死了他。
拉倒!谁不知道阎王是个断袖!断得不能再断的那种断袖!
游亦方啊游亦方,你年轻时不安生,怎么徒弟也是这么能折腾啊。
他苦着脸无计可施,终于屈服于这个不讲理的人,只得对着段临韵招了招手:“你且侧耳过来……”
同心客栈。
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天旋地转之间,楚辞竟然置于一条看不清的隧道之中。
突然,这隧道里就有了颜色。
艳丽的深红、皎洁的白、寂静的蓝……各种颜色直直淹了上来。
楚辞只觉得自己正直直往下坠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她一脸惊恐地看到旁边一只会飞的猪冲她摇了摇尾巴,又看到一双银筷子嗖的一声就滑了过去……
还有一个浑身白净的小娃娃,张大着嘴巴嗷嗷大哭,边哭边往下掉。
楚辞第一次觉得自己来到了阴间,不然怎么会听到猪会说话。
“你去哪?”
“人道,你呢?”
“老兄啊,你说起这个我就想哭,刚才脚底一滑,怎么就进了畜牲道啊,我不要当猪啊啊啊啊啊……”
“……好惨,你到底有没有给那小官塞钱啊?”
“啥?还要给钱!!我没听说啊!”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咱们这儿都是这样的,上道前塞点钱,还能投个好去处,不然啊……啧啧啧……”
“当个金丝猴也行啊,怎么就成猪了!”
那只猪生无可恋地嚎了一声,转头对着楚辞问道:“……微,你怎么也下来了,你去哪条道?”
它在叫我?
那声音模糊不清,似乎是在叫楚辞,楚辞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那猪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别学太上老君那样,他是他,你是你。”
楚辞愕然道:“你谁,我们认识吗?”
身侧传来座椅的拉扯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懒散又亲切:“真是翻脸不认账呐,这就不认识我了?”
一缕轻柔的软物在她的脸上刮啊刮,楚辞鼻子动了一动,楚辞只觉得鼻尖一痒,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一睁眼,便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她那便宜师兄正捏着一条柳枝晃啊晃,神情戏谑。
楚辞瞪了他一眼,刚想起来,却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她眯着眼睛回想,不会是在那隧道里把脑子撞坏了吧。
想起那只会飞的猪,楚辞抖了抖,啪得打了自己一下:醒了醒了!已经醒了!
世界很大,绝对不会存在,会飞的猪!
唉?
方才不是在那河里吗?她现在是在哪?自己怎么在床上?这天怎么黑了?段临韵怎么也在这?
段临韵等她整理完思绪,才好心提醒道:“这里是同心客栈。”
“你昏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能先寻一处客栈安置下来。”
楚辞这才想起昏睡之前那一刻的愤怒与茫然,那一腔滚烫的热血。
指尖上萦绕的竹叶清香还似缠绕在她的发上,那低垂的眼、模糊的字句、亲密的呼吸、温暖的怀抱……
还有那句在她耳边无限放大的“就不放手。”
楚辞终于后知后觉自己都干了什么。
她啊了一声,一抹红晕从她脸上迅速地蔓延开来,就连白玉似的耳尖都染上了一抹红。
可下一秒,那段属于林端阳的记忆又沉沉地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