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一堆好事者围在微山派所住的客栈外,拉出横幅,穿上劲装,兴致勃勃道:“余掌门,我们要去灭了那千道魔头!听闻贵派与千道宗素来不睦,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口号喊了,横幅也拉了。
微山派……微山派门口静悄悄。
“唉?这人呢?”
“对啊,人呢,好歹也得给我们个准话啊。”
“余兄,这你可就不厚道了啊……从这一点来看,余令可是不如游掌门高风亮节啊。”
“听闻余兄素来与人交好,今日怎么不应我们呢?”
那群人在门外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被迫看大门的契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傻杯。
元宵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很多人就是这样,对于一个人的评价如何,他们向来只看表面。
程修即便被人不喜,但是若将父母之罪加于其身,这与曾经的余令又有什么分别?依旧被人指指点点,依旧困于上一代的恩怨之中,而那位推波助澜的墙头草们却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许多事情,根本没法轻而易举地下定论。
正当他摇头之际,却看到门前闪过一个身影。
余令发丝凌乱散在肩头,正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袍立在门前。斜飞的眉宇不耐烦地拧起,而那双经常荡漾着调侃与笑意的褐眸中却浮现出冰冻三尺的寒霜。
几日之间,他便变了不少。
性格也冷淡了许多。
正当他思索着,余令突然道:“门外在吵什么?”
元宵低声道:“说是要打倒千道宗之类的,要和我们微山派一起呢。”
余令左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了一声。
“呵……”
“让他们爬。”
熟悉的台词,一派楚辞作风。
却由他那个昔日闲散的掌门师兄说了出来,竟然莫名有些霸气侧漏?
元宵一怔,却看到他神情自若地挑了挑眉,可那属于微山派掌门的气势却让他看起来尊贵又淡漠,而他那些曾经隐隐压制了的傲气与矜贵都显露了出来。
身长玉立的男子依旧淡淡笑着,可却让人觉得那笑意并不见眼底,隐约有冰河之霜汩汩流动,让人莫名生出了敬畏之心。
元宵:……
“师兄……”
可话还未说完,元宵便见他那个难得出现的掌门师兄随意地摇了摇手,嗖的一声,人又消失了。
而那句“让他们爬”的句子还留在风中,久久未曾散去。
元宵挣扎良久,又碍于社恐属性不敢开门喷人,只得窸窸窣窣地写了个条子。
一个时辰后,微山派大门外规规矩矩地贴着两张帖子,上面用漂亮的正楷规规矩矩地写着几个嚣张大字。
众人疑惑,纷纷探头去看。
“呵呵。”
呵呵?是何意?
众人再往下看,又见第二张帖子。
“都给我爬。”
……
顷刻间,微山派门外便惊现几声气急败坏的斥责:“有辱斯文!岂有此理!”
经过的百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人家师父刚亡、师妹下落不明,哪里来的闲工夫和你们扯皮子?活该人家要你们爬。
元宵却对着空空如也的院落叹了一口气。
为了寻找楚辞下落,微山派几人还未返回翠微山。自那日他晕倒之后,段佩星便被长门宗宗主林再思接了过去治病,暂且为他们稳住了大后方。
而余令自从那日醒来之后,便成了寡言的性子。
那日他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地飞到了千道宗的旧址要去找人。
为了寻找楚辞,程修派人挖掘数日,谢青寻将探地镜都使了出来,余令又将麟梦泽的土地爷骚扰了好几天,可任凭他们这么多人掘地三尺,也丝毫找不到楚辞的踪迹。
纷乱的砖瓦碎石之中,只躺着一支簪子。
赤红色的山楂果子静静地覆在皑皑白雪之中,叫人想起一些最为美好的诗句,而他就在白雪之中握紧了发簪,眸中都是痛色。
整整半年……他们已经在麟梦泽度过了秋与冬,如今也要迎来了春与夏。可余令依旧不死心,白日在麟梦泽城中寻人,晚上又回到长门宗去探望他那还在昏迷中的母亲。
可惜……段佩星还未苏醒,身体却愈发虚弱了。她的性命本就是程有时借魂灯为引强行续命,如今施展禁术的人已不在,而她……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而匆忙上任的余令,便是在这样的殚心竭虑的处境下艰难平衡着各处势力。
师父以身殉魔,爱人不知所归,母亲时日无多,而他就在越来越近的春日里渐渐地沉默了下去。
在他的心里,那个冬日从未过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他与师父最为真实的写照。
可如今,那个曾教养他的人,不在了。
无数个深夜里,他冷汗淋漓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