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不但给他拿了四张犁,还牵来了马,不过可多说了几句,这马跟牛不一样,地里太重的活得慢点。
他不说,李茂贤他们也会注意,马在地里干俩时辰就会撤下笼套,放在地头歇着,晌午和晚上会把炒熟的大豆给牛马喂。
春种和秋收牲口料必须得给足,要不累坏身子骨。
开荒翻出来的地不马上种,先让底下的土晒晒太阳,犁杖返过去种蒋立平他们的地。
李茂贤在前头扶犁杖,李青宏在后头点籽。点籽的东西是李茂贤做的,用桦树皮卷着缝出一个半人高胳膊粗细的筒,下头封上嘴,只留出几个孔,上头用树皮弄出一个斗,这样每次能多装点种子。
把种子倒进这个籽葫芦里面,一手拿着籽葫葫芦,另外拿着一个木棍,边走便敲打树皮筒,种子就会从前头的孔蹦到垄沟里。
这样可比人抓着种子一粒两粒往地里扔快多了。
籽葫芦通体都是桦树皮做的,不重,但是里面放了两三斤种子后,乍一拎,觉得轻松,要是单手擒着这东西,从地头走到地尾,再从地尾回到地头,那胳膊就酸了。
别说李青文,就是马永江也干不了这活。
当然,俩人也没闲着,差不多种了十几二十几根垄后,就要套牲口拉上一根木头。骡子往前走,木头在地上拖着,会把高高的拢背给趟平,垄背上的土埋到垄沟里,这样风就不会把里面的种子给吹跑了。
这个活是最轻省的,但是想到要用这么长的木头,趟平一千多亩地,李青文眼前一阵阵发黑。
马永江跟在他后头,牵着牲口打滚子,这是种地的最后一个活。
光把种子埋在土下不行,还有缝隙,透风,得用石头滚子滚过一遍,把土压实,这叫保墒。
压的土里面的湿气不会被风刮跑,又压出了垄沟和垄背,下雨后雨水容易存在沟里。
马永江去年种地就哎哟了一年,今年好多了,倒不是不累,而是硬挺着。
李青风冒着性命危险替他巡防,他要是种地都要死要活,那也太丢人了。
他难得硬了几天骨头,结果累倒了,手脚发软,站着都费劲。
他从前没受过累,冷不丁干这重活,难免遭不住,去年他们四十多个人,他干一会儿混一会儿,跟在后头稀里糊涂的就干完了。
今年人少,地更多了,虽然李茂贤照看他,但也没扛住。
李茂贤让他歇着,马永江眼睛都红了,暗恨自己没用。
李茂群他们都劝,活得慢慢学,李青宏都是从小开始干的,这样都吃力,他这种从前没种过地的,能撑到现在就很难得了。
马永江看向李青文,李青文比他还小呢。
李青文全身都是土,有气无力的摆手,“别看我,再多看一眼我也倒下了。”
别说他们,周瑶做了这些日子饭,也疲倦的不行。
她们家流放安阳关十多年,从来没下过这力气。他爹医术好,上至将军,下到官兵流民,都被救治过,根本不用下地干活,吃的用的自有人送。
他们在那里开了小小的药铺,帮着人看病,上山采药是最累的了,通常还不用她们去做。
马永江躺了一天就起来了,到底是年轻,底子好。
他们都种一半了,许多流犯地还没翻完。并不是他们不急,而是真的不会。
被流放到这里的,非富即贵,从前风光的时候都呼奴唤婢,自己都没提过重物,现在让他们种地,可想而知有多难。
不过,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他们自己种不了,便把主意打到李茂贤等人身上,很快,就有人找上门,让李茂贤帮着种地,他们给工钱。
李茂贤只道先把自己的地种完再说,那些人便立刻把工钱翻了几倍,郭大永他们听了十分心动。
他们就是来边城挣钱的,因为只会种地,所以就来种地,现在要是帮人种地也能挣钱,那也一样……
看出他们动摇,李茂贤也没开口说什么,郭大永犹豫再三,没有立刻应下。
送走那些人,大家还是照常种地,一直干到天黑,李青文去喂马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后头说话。
“咱们二十多个人三百多亩地,他们六七个种一千亩,干了恁久,咱算是帮了不少忙,也差不多了……”
“是啊,种这么多地,产那么多粮食又能咋着,咱也不能把粮食背回去,挣银子才是真的。”
“咱们来之前就说自己单干,不用听李茂贤的,他们儿子出去寻好东西也没带咱们,咱帮着种地,也算是还了这几个月吃喝的人情了。”
“就是,他们有那多药材和皮毛,随便拿回去都能卖不少钱,这点工钱当然看不在眼中,咱们可有一家老少等着呢,摸爬滚打这么远路,可不能白来。”
也不知道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有人问道:“郭大哥,你倒是说两句。”
郭大永发闷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说的这欢,我可插不上嘴,刚才茂贤哥跟我说,有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