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弟媳妇把他们老李家的脸算是全丢没了,李本善气的要死,当着张氏的面把门关上。
张氏就在外头大骂李茂群不孝,亲娘不要,每年就扔那么点钱和粮食。
村里人听了撇嘴,一年给这么多还不满意,还要吃人肉,喝人血?
村子这边愁云惨淡,边城这边也不遑多让。
等待是最煎熬,在这种煎熬中,李青文盯着的野草慢慢黄了叶子,一阵湿了地皮的小雨过后,田地里的高粱叶子变了颜色,天气骤然冷下来。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这天一大早,李请文没惊动任何人,换上皮袍,带上提前做好的干粮,骑着甜枣到营地大门口,却被官兵拦住了。
非常时刻,所有人不得随意离开,如果有要紧事,要周丰年亲自下令放行。
知道这个时候找周丰年定然也出不去,李青文无精打采的往回走,周瑶站在路边看他,“就快要秋收了,本来人就不多,你还想偷偷跑?”
周瑶把李青文押回来,李茂群还不知道他出去被拦,和刘家兄弟正在埋头磨镰刀。
李青文默默的把麻袋拿出来晾晒,有漏洞的挑出来打上补丁。
过了一会儿,去门口打探消息的马永江也蔫头耷拉脑袋的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道:“我昨天做梦,明明梦到他们回来了……”
周瑶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要是做梦管用的话,现在所有人保准都在炕上……
但这话这个时候显然并能说出口,要不然这几个人心更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李青文等人立刻起身,放下手里的活,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他们还没跑到地方,就看到官兵们拉开了弓箭,对着外面射了出去,同时敲响了示警的鼓声。
敌人来了?!
营地里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人跑回去收拾东西就要逃!
李青文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凉到外,如果敌人都打到了这里,那江淙他们……
就在大家把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外面的马匹远远的停下来,马上的人一边喊着“别动手”,一边往下脱衣服。
听到他们的喊话声,第二茬的箭雨便停了下来。
待周丰年带人出城门时,外面的十几个人已经脱的只剩下一层里衣。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不算暖和了,一阵凉风吹过,一堆人如鸡崽子般抖了抖。
周丰年骑着马围着他们转了好几圈,好整以暇的瞧着这些人。
看着远处闪烁的寒星,老孙终于忍不住了,苦着脸道:“大、大人,能不能先让里面的人把弓箭放下……”
营地里的人此时也发觉不对,看到周从信挥手后,将弓箭撂下。
见状,李青风立刻把地上的衣袍往身上套。
周丰年都气笑了,“刚才差点被扎成刺猬,现在还敢穿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
李青风咧嘴道:“这可是好皮子,蒋大哥说京城能卖二十多两银子哩。”
营地门口全是持着兵刃的官兵,李青文无法靠近,远远的看着周丰年好像和外头的人说话,又听前头的官兵说不是敌人,他的心飘飘忽忽的往下落。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周丰年终于带着那些人往回走,李青文的个头现在吃了亏,他垫脚想要看,越是啥也看不到。
忽然他听到一声“仔儿”,李青文身子一颤,眼睛就湿了。
李青风穿着普句士兵的衣裳,挤出人群,看到李青文,还在那没心没肺的笑呢。
李青文握着拳头跑上去,到底还是卸去了力道,打了他肩头一下,“小四哥,你可回来了,其他人呢?”
“我们十几个人先回来了,怕你们担心,特意送信。”李青风还跟弟弟显摆他的新衣服,“江大哥他们跟着林将军在后头。”
“可有人受伤?”马永江挤过来,急切的问道。
“没有。”李青风回应的十分痛快。
“咋没有,我就受伤了!”张玉海把自己划了一道口子的手背伸过来,“跑的时候被树杈子给刮了。”
伤口不小,但已经结疤了,在日夜担心他们丢了性命的人眼中,这连屁都算不上,还有人道,“咋没把你命根子给刮掉呢。”
嘴上骂的凶的,都是之前最担心的,被骂的人也丝毫不在意,挠着头笑。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老孙和官兵正在向周丰年禀告,听说林潭他们不日就能回来,周丰年总算是松口气,看守营地这也是个苦差事,他不爱做。
其他流民也都长长的出口气,要真是敌人打过来,他们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被抓都算是好的,万一碰到暴虐成性的,怕是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把老孙丢下,李青风等人被拥着回到住处,马永江问他们怎么穿成这样。
“……他们人很多,把山头给包住了,天上还有个扁毛畜生盯着我们,不好逃,就卖了破绽,引他们人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