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的蠢东西!黑袍人冷笑一声,将谢留尘抓得更加紧了些,又与那人说了几句,而后转头出了魔宫,往东面而去。一路无言。
谢留尘见得月色泠泠,一路走去尽是荒山枯野,眼熟至极,恍然想起这正是去往浮梦楼的方向。他心中惊疑:难道他要将我交给那个左护法?那我岂还有活命之机?想到这里,一颗心慌张不已。
他被黑袍人制住,全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多次试图运气抵抗,真气仍是被锁在丹田,难以流转,他不断劝慰自己:冷静冷静,我一定要想办法从他手下逃走!
刚才受到魔气重击的小腹已经不怎么痛了,似乎伤势并不严重,谢留尘一开始有些纳闷,很快又明白过来:对了,这个人还以为我是兽王,怕我死在他手上,魔族受到天谴,是以连下手都不敢用力。
那这魔人为何又突然将我带往浮梦楼?
他被黑袍人提着,昏昏沉沉想了一阵,忽地醍醐灌顶,脑海中鬼使神差般闪现一事。
浮梦楼中还有一个人族修士!
黑袍人是想让那个天衍宗的疯子杀了自己,以降灾给人族!
想通此处,他四肢一僵,冷汗涔涔而下。
再让黑袍人计划得逞,自己恐怕真的要死在北陆了,那商师兄怎么办?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了,要是等不到自己回去会不会很伤心?
自在南岭重见商离行之后,他便在心里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此时想到自己要死,第一反应竟不是畏惧身亡,而是担忧与不甘。
商师兄那么好,若是此生不能与他在一起,那该是多遗憾!
他急得眼眶充红,气血翻涌,强行运转体内真气。顷刻间,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剜骨之痛,谢留尘心中大喜,知道再挣扎下去,将可能引动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
那将他提在手上的黑袍人机敏察觉,挥起一拳,带动如墨魔气,往他腹肚重重打了一下。
谢留尘真气正运化到紧要之处,不料他突然发难,霎时腹肚一阵绞痛,发狂似的一阵抽搐。
黑袍人冷笑一声,脚步如风,行速愈疾。谢留尘身子一软,再无力运转真气,任由一路被带至浮梦楼前。
他被打得气滞血凝,脑海中昏昏沉沉,被黑袍人挟在身侧,只能依稀看得月光投在泥路上的惨白银辉,待到这时,刚好余光瞥见身旁光线转变,心知已经到了浮梦楼,心中一紧,又恍恍惚惚地清醒过来。
一生憾事无数,今朝岂可甘愿折于此处?
他咬住牙关,强忍体内剜骨般的痛楚,召出识海中的修明剑,自黑袍人身后猛地刺去。
黑袍人猝不及防,回头挡下一剑,谢留尘在这时间恢复了些许真气,运起一掌拍打在他膻中穴。
黑袍人就势一躲,打起黑压压的魔气罩住谢留尘面门。
谢留尘轻笑一声,不顾魔气入体,反倒双手并用,将黑袍人死死抓住。修明剑配合默契,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度,刚好此刻再度刺来,这次刺的,却是黑袍人的手腕。
见这一剑非得削得自己一只手不可,黑袍人只得松开双爪,将他放开。他摔在灰土地上,就地滚了几滚。
黑袍人怒不可遏,追上几步,此时月光忽地暗了下去,四下一片黑沉与阒静,落针可闻。谢留尘的身影滚了几下,莫名消失不见。黑袍人生性多疑,一时不敢贸然追上,只在昏天暗地的荒地上戒备巡查。
过了一炷香时间,月影西坠,乌云四散,荒地上复见黄澄澄的一片明亮。黑袍人身上的魔气比适才浓了许多,他挥舞魔气,击向一旁石影幽暗处,不料魔气在将要触到石壁之时,反倒调换攻击目标,朝他袭来。魔气之中,另含着一道断金斩玉的烈烈杀意。
黑袍人站立之地本就与石壁相去不远,魔气突然反向攻击,他几乎是无法避开,便叫那魔气扑到身前。
他发出一声沉闷,胸口迸出鲜血无数。执掌朝魔气打去。魔气散去,正是一道锋利长剑刺在他心下三寸。
谢留尘一招得手,再不迟疑,手下修明剑用劲一刺,入体三分。
原来他在落地那时心生一计,趁着乌云遮月、挡蔽黑袍人视线的时候,巧妙地藏身于黑袍人自身魔气中,与魔气融为一体。
这一计可算兵行险着,魔气受黑袍人驱使,与他神魂相契,黑袍人也是生性多疑,不可能毫无察觉。好在他在黑袍人面前总是收敛真实情绪,黑袍人不知他心性如何,虽多做戒备,但到底存了几分轻敌之念,便让他得了手了。
可惜黑袍人修为莫测,这一剑还是无法送他一死。谢留尘暗骂一声。
黑袍人将剑震开,桀桀怪笑:是我小看你了!他低喝一声,策动魔气朝谢留尘打来。
谢留尘不躲不闪,倒在地上,任由魔气袭体。体内力量受此刺激,果然如他所愿,迸发出来。他一阵仰天狂啸,真气狂走无形,全身各处相继传来撕拉裂帛之声。
黑沉沉的夜幕被白芒剑光划破,谢留尘只感体内真气爆元,猛地跳起,修明剑受澎湃真气驱策,刺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