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师兄,我们真的要去掘坟吗?谢留尘跟随商离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脚下的草根,随口问道。
商离行却不回答,只问他: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呢?你会怎么做?
谢留尘反唇回道:可也不一定是他啊!
他还是不愿意怀疑傅长宁的,那样呆傻的一个凡间书生,又没有修为,怎么有能力穿越十万里沧海去中洲建一所木屋呢?
他苦恼地低下了头。
此时眼前光亮一暗,是商离行拦住了他的去路,认真道:谢师弟,我是说真的,如果这一切真是傅长宁所为,你会怎么做?
谢留尘对上他郑重神色,突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只觉这一趟周家村之旅,没他以为的只是掘坟那么简单。他毫不犹豫地从唇齿间吐出一句:如果真是他所为,那我要杀了他!
商离行紧紧凝视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道:记住你这番话,到时不要感情用事。
谢留尘急于证明自己,拍拍胸口道:不会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二人赶到昔日的周家村,只见五十年前的周家村早已改头换面,村门牌匾换成了安乐寨,村口不远处,一群赤膊青壮年男子在田间弯身插秧,田埂上坐着几名抓草蜢的孩童,见到他们二人经过,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下动作,齐齐望向他们。
谢留尘拉着商离行走到另一道山道上:走,商师兄,我们绕路过去,不要给他们碰见。
商离行正欲低调行事,闻言不置可否,任他拉着,两人走上一道隐蔽山道,路上再没遇到其他人。
谢留尘熟门熟路地拉着他走上山路,道:商师兄,我之前经常跟朋友来这里,对这里很熟的。
商离行有些困惑:你的朋友?
是啊,谢留尘数着道:有秋儿姑娘,有周六叔,还有我跟你说的傅长宁。
商离行笑道:你在这里认识的人倒不少。
嘿嘿,谢留尘讪讪一笑,又感叹道:不过现在的安乐寨倒是比之前的周家村繁荣许多,也不知这五十年发生了什么。
商离行随口问道:以前的周家村很荒凉吗?
谢留尘道:是啊,周家村发生过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村民们在一夜间搬走了。
商离行道:哦,发生过什么事?
谢留尘想起那个笑颜恬静的小丫头,有些失落地道:死过一些人,秋儿姑娘和她父亲莫名其妙都死了。
商离行微微皱起眉:死的都是你的朋友?
对啊,喏!就在那里!谢留尘突然停下脚步,指向身前不远处一棵粗壮大树:秋儿姑娘当时就吊死在树上,村民们都说她是中了邪祟,上吊自尽。
胡说,商离行笑道,怎么可能有邪祟这种东西,你修道之人,也信这个?
谢留尘撇嘴道:我当然不信喽!可是他们都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证据。
他们所在的这片山林,正是当日秋儿上吊的那处地方,谢留尘抬头望着,眼前依稀重现当日秋儿死状,想起那样天赋卓绝却英年早逝的小姑娘,仍是伤心不已。一阵阴风袭来,树叶扑簌簌落下,仿佛真有邪祟从中作恶一般。
无稽之谈,凡人在吓唬自己罢了,商离行率先开口,走下山:走吧,时间有限,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望小姑娘。带我去看看你说的小木屋。
谢留尘道:好!又很快跟上商离行,越过他,带他去往此次来周家村的目的地。
因他们是从其他山道抄近路而来,想找的地方又刚好在村子后方,故而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这倒是少却了他们许多顾忌。
他们来到山脚下那间木屋的遗迹,光秃秃的荒地上只剩一片残垣破壁,谢留尘指着那片朽木:商师兄,就是这里了。
商离行微微俯身,定睛查看,想从中辨认出与在中洲冰谷下的木屋有何相似之处,然而木屋遗迹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却是一点旧日痕迹也看不出来。
谢留尘又走到木屋后方:商师兄,墓碑在这里。
商离行循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只见屋后堆起一个小土包,土堆前立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傅长宁之墓五个字。
商离行心中有些疑惑,这傅长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清楚,但听谢留尘寥寥几句描述,对方应是个颇为风雅之人,不想死后栖身之地竟是如此潦草荒凉。
商离行朝着墓碑走上几步,这时谢留尘拉住了他的衣袖:商师兄,我有点不忍心。
他实在不忍见旧日好友死后不得安宁。
别担心,我先看看而已。商离行安抚几句,挣脱他的手,重新走上前,谢留尘欲言又止,还是跟着他走上去。
商离行目光流转在粗糙的木板墓碑上,看着看着,突然问道:谢师弟,你知道这块墓碑是谁所立?
谢留尘在他身后摇头:我不知道,我一醒来他就已经死了。
是吗?商离行自言自语道:这真是蹊跷。
他又将目光转到墓碑后的土堆上,眉头越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