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道:“郎君有所不知,孟掌门对上冥妖,不幸身陨,如今的宋掌门是原先的左长老。”
谢汋道:“原来如此。”
他顿了顿,又问道:“听老丈的意思,那位宋掌门上任不久,门派中应当有许多事务,怎么倒管起这凌州市坊里的微末小事来了?”
店主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的只是个生意人,哪里知道那些事……只是有回听两个光临敝店的凌虚小道君议论,说是宋掌门忽然性情大变,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了,还有一件怪事……”
谢汋道:“哦?”
店主人道:“听说凌虚派的几位道君一下子修为大增,前日有归元宗一位长老来找宋掌门切磋道法,听说宋掌门都未亲自出手,只派了座下弟子应战,便将这位长老打败了。”
谢汋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天,暮云已经渐渐退成了淡粉灰紫。
“那老丈可知这水市中有什么驰名的酒楼茶肆客店?”他问道,“时候不早了,虽然开不成眼界,也得找个地方落脚。”
店主人道:“要说名气大,还得是九天画堂,那里原来做的也是金相阁一样的买卖,茶酒菜色都是一等一的,如今虽然旧业被禁了,歌舞丝竹还是能悦人耳目的,还有几艘大楼船可以下榻。”
谢汋道了谢,拿起沉甸甸的锦盒向外走去。
走出十几步,到一个无人的转角,他便将手中锦盒往水里一抛。
郗子兰只用宝相斋出的胭脂香粉,何况他方才拿的那盒香粉压根不是兰花香的。
那店主开着胭脂水粉铺子,却连兰花香和莲花香都分不清楚,他包货物时很是小心,不让他看见他手上的薄茧,但这份小心翼翼反而更显得他心里有鬼。
谢汋勾了勾嘴角,慢慢向那店主所指的方向踱去。
……
夜幕低垂,九天画堂中灯火熠熠,宾客盈门。
金相阁一夕化为灰烬,九天画堂一家独大,虽皮肉买卖被明令禁止,但凭着美酒佳肴和丝竹笙歌,生意倒比以前还兴隆。
此地的店伙都是人精,只一眼便将来客的衣饰气度尽收眼底,可惜他们碰到谢汋也难免走了眼,将他当成个远来的富贾。
一个店伙笑容可掬地将他引上三楼:“贵客请上雅座。”
这九天画堂也同金相阁一样,一艘楼船分出三六九等,一共七层,上四层不是有钱便能上的,再有钱的商贾也只能在下三层。
不过店伙并未稍有怠慢,这些富商一掷千金,出手比许多九大宗门的修士都阔绰许多,这位客人一看便是出手豪阔的一类。
谢汋环顾四周,只见这雅间珠帘翠帷,屏几雅致。
他入了座,拣最好的酒菜要了一席,便听木画屏风对面传来一个客人粗声粗气的声音。
“你们别想诓骗我,”那客人语气不善,“我就不信你们好大一间花楼,连个婊子都找不出来。定是看不起老子是个买卖人,换作是大宗门的道君,怕是根本不用费这些口舌。”
另一个声音道:“瞧公子说的,小店开门做生意,要是能做这买卖,小店怎么会放着钱不赚……是真的没有,凌虚派宋掌门的名令就贴在门口,公子想必进来时也……”
那客人冷笑道:“这种东西不就是拿来唬人的,哪个当真了,少废话,速速把人给我找来,不拘俊还是丑,肥还是瘦……”
店伙听起来都快哭了:“小的不敢哄骗公子,是真的没有,莫说敝店没有,整个凌州城没有哪家店敢违禁的。”
客人道:“不敢明目张胆做,还不敢偷偷摸摸地做?凌虚派的道君再厉害,难道还钻床底下偷听?没有也无妨,你现去给我们买两个来也行,实在没有就你用你家婆娘凑数……”
店伙无可奈何:“公子……小的还未娶妻呐……”
客人道:“那就把你老娘拉来……”
这胡搅蛮缠的劲连谢汋也叹为观止,忍不住勾起嘴角。
陪侍的店伙摇摇头,苦笑道:“公子见笑,几乎天天都有客人为这个闹,这位还好,楼上闹起来动刀动剑的,有两次差点出人命。”
谢汋道:“我也是慕名来凌州城,到了才知道金相阁烧了,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连你们这里也没有么?”
店伙一副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的模样:“真没有,小的要是敢骗公子,就让小的天打五雷轰!”
谢汋道:“可是凌州城里原本那么多做这行的姑娘,总得有地方去吧?”
店伙道:“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只知道前几日忽然来了群凌虚派的道君,往门口张贴宋掌门的禁令,然后把敝店那些姑娘尽数带走了。”
谢汋道:“带到哪里去了?”
店伙道:“说是送他们返乡,那些姑娘许多是凡间买来的,大约送回去了吧。”
谢汋一哂:“这么好心。”
店伙暧昧地一笑:“公子说的是。”
他顿了顿道:“不止是小店,听说那几个大人牙子都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