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心,”女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在羲和心的矿脉中央。”
凌霄恒环顾四周,四壁岩石闪着点点星芒,如果这些都是羲和心……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是多大的财富,不只是财富,还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即便只是手上这么一小块,也不知蕴藏着多少力量。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石壁前,用重剑撬下一块岩石,果然与女子扔给他的那块一模一样,他望向远处,穷极目力也望不见尽头,只见微芒闪烁,这整条矿脉都是羲和心。
梦想中的宝藏就在眼前,他什么也看不见,几乎喜极而泣,浑然忘了眼前还有另一个人在。
“喜欢么?”女子的声音像一道冷泉向他泼来,“那就在这里守着吧。”
凌霄恒滚烫的心脏顿时冷却下来,却仍旧紧抱着怀里的羲和心:“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女子道。
凌霄恒终于将价值连城的矿石放下来,重新握紧重剑:“你是那偃师宗传人。”
女子不回答,只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是默认了。
“石红药……”凌霄恒心头一跳。
“她是我的人,”女子道,“是我安排她救你,我也知道卢、白两人联手也不能致你于死地。”
凌霄恒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你明明可以设计杀了我,为什么多此一举。”
女子一哂:“盟友背叛,浴血奋战,以身殉宗,死得其所……不,你不配这么死。”
她顿了顿道:“何况我不想杀你。”
“你要把我制成傀儡?”他道。
女子摇摇头:“我不需要你这种废物。”
她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乍一看像朵枯萎皱缩的花,婴儿拳头大小,布满了微微凸起的脉络。
凌霄恒一时没认出这是何物,端详了一会儿,方才一个激灵回想起来,数百年前他曾见过一回。
“血菩提,”女子淡淡道,“可以让躯壳永生不朽,此物的功效凌长老想必比我更清楚。”
凌霄恒定定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有淡淡的讥诮:“凌长老不记得我了?”
凌霄恒仔细打量她的脸,她左眼下那颗胭脂泪痣在夜明珠清冷的光晕中愈显妖异,凝视久了,他竟真的觉得那副眉眼后藏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从他心底深处浮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你……”
女子笑道:“凌长老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三百年前你们碾死的一只蝼蚁。”
她顿了顿:“不过蝼蚁却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从地底爬出来了。”
凌霄恒一张脸成了铁灰色,嗫嚅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她……”
女子直视着他的双眼:“我是冷嫣。”
话音未落,血菩提忽然自她掌心飞起,枯萎的花瓣绽开,露出里面碧绿的蛇眼。
凌霄恒仿佛被毒蛇盯住,他想挥剑,但双手没有丝毫力气,连剑也举不起来。
蛇眼猛地飞过来,钻入他衣襟,不等他抬手阻挡已经钻入了他的血肉中。
凌霄恒只觉一阵万蚁啮心般的痛楚自心脏传来,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抓挠心口,要将那邪物挖出来,可哪里挖得出来,心脏被啃啮的感觉清晰地传来,他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一时只求速死。
“杀了我……”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给我个痛快……嫣儿,嫣儿……”
冷嫣只是抱着臂静静地看着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让我过了十年好日子,无以为报,便还你一个永生不死吧。”
她说出“永生不死”四个字时语气并不见得多么阴狠,但凌霄恒却止不住浑身战栗,他活了一千多岁,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恐惧。
“你不用想着自寻短见,”她接着道,“血菩提不会让你死,不过会让你长长教训。”
她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抛在他身上:“凌长老精于卜筮,在这里左右无事,你就算算重玄何时灭亡吧。”
说罢她将剑挂回腰间,转身向洞外走去。
凌霄恒忍着啮心之痛跟着向洞外爬,然而不等他爬出几尺,一道足有几尺厚的石墙重重落下切断了他的去路。
他在地上躺着,不知躺了多久,不知外面天晓天黑,不知是什么时辰,但是时辰对他已失去了意义,他将永远困在一堆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中,永世不能再见天日。
种下血菩提之后,他先前受的伤便不再愈合,受损的经脉和腑脏时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最讽刺的是,不久以前他还那么怕死,如今却愿意用一切代价换个速死,他试着将重剑插进胸膛,试着将心口的血菩提剜出来,然而搅得胸膛里血肉模糊,血菩提仍旧好端端地在他胸膛里搏动着,排山倒海的痛楚一阵阵席卷而来,他痛得在地上抽搐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