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少年偏首,眼中射出冰冷寒光。
江沉阁跟了他许久,从他们下山去采买直至回到宗门。
第八十峰的结界阵法年久失修,她很轻易就混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看见他心狠手辣地摧残掉手中的灵花,和以往温顺无害的印象大相径庭,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令他察觉到。
“沉阁……?”被撞破后的晏怀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花茎,他紧绷着下颌线,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相识以来来,她就像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秘密,给他寒凉的心带来唯一的暖意。
江沉阁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要毁掉它?”
似乎想通什么,晏怀竹直白道:“因为不想让别人得到,宁愿它毁在我手上。”
江沉阁看着面前才认识半年多的少年,恍惚间觉得他已经长大了。
紧接着,她听见他说出一个令她震撼,更能令整个正道震惊不已的事。
他说:“我也是点苍派掌门的儿子,为什么我和寒英过得生活却完全不一样,他如手中珍宝,我却命贱如草。”
作者有话说:
晏怀竹还不能这么快吃。睡啦,晚安呀~
第五十一章
冰凉手指猛然抽离, 灵识里的记忆被迫中断。
江沉阁睁眼,她又回到了玉璃宫,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案牍。
她直直看着眼前的青年修士, 一双水眸黑得纯粹, 平静无波, 她开口像在审判什么,“我认识的晏怀竹自幼备尝艰苦, 但性子温厚谦逊有礼。直到有一天无意的撞见,我才发现自己的认知是错的,温厚谦逊只是他的面具,面具下是对命运不公的无声嘶喊, 你恨自己出身低微, 恨自己为何不能与晏寒英一样受人景仰。
你们都是宗主的亲儿子,为什么他是高高在上的少主, 而你却是卑微到尘土里的野草。明明你也不差的,对么?于是你就想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都要向那人, 也就是点沧派的前掌门证明你并不比晏寒英差。”
江沉阁稍作停顿, 她目睹他陷入无尽回忆,攥紧拳头拼命死压内心的不平静。
随后她接着说:“所以这样的你, 所做之事皆有目的的你,为何会不图回报地要献身于我,甘愿做我重获实力的踏板?”
他闭着眼极为痛苦地溢出声:“阿阁,别说了……”
他想逃离, 江沉阁却从案牍上跃下, 抓住他薄透的亵衣, 似乎是想扯下他身上仅剩的一块遮羞布。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你一定是欠了我什么,有愧于我,你才这么做的对不对?只有这样做了,你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不至于动摇道心。你看似一切为我,实则还是为了你。若我说得不对,那你告诉我,三千年前你把我留在苍山洞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沉阁猛地被推开跌在地上,只听布帛撕裂的声音,她手中多了一片白色衣料,晏怀竹亵衣的衣领被撕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
他似乎也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到,伸手想去拉她,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弯了弯便没有动作。
江沉阁却没有任何难过的迹象,她站起身,捡起自己的衣裙,发现已经被晏怀竹撕破无法再穿,干脆仅着贴身衣物就要走出殿外。
天道不让她与晏怀竹发生纠缠,她成功制止,达到目的后也该走了,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三千年前她重伤来到药宗吃了闭门羹,离去时遇见还不是掌门宗主的晏怀竹,他想将重伤的自己带回宗门,可在回丹心山的路上,他将她留在苍山的一处洞穴中,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想知道,他离开洞穴后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只字未言就将她丢下。
是不是他也见到了那个身负月桂叶的男人?还是,那只是他单纯的报复,对她不忠的报复。
推开殿门,冷风穿过长长的甬道吹乱发丝,身后忽然响起晏怀竹的声音:“阿阁,你未曾体会过我之苦难,又怎能轻言断定我的心。曾经我将自己的不堪告诉你,只是想证明我们是一样的……”
江沉阁顿了顿迈出门槛,将他望过来的一双绯红湿润的琉璃眼一齐关在殿门之后。
他们一样吗?或许吧。晏怀竹是点沧派前任掌门的私生子,费尽心机来到点沧派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向顶端,希望在他父亲的面前证明自己。
而她如果没有那一次边界的结界碎裂、妖魔作乱,害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她永远也只会是一个山野农女,顶多因为有一点姿色而嫁一个好人家。不会遇见从天而降的霁光神君,将他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踏上漫漫修真路。
他们心中都有自己耗尽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或许是这一点让他以为他们是一样的。
不,其实不一样。江沉阁凭心而论,她之所以能登天界得大道,都是她靠自己争取而来。因为修炼的功法与世人眼中的大道相悖,她如履薄冰、几经生死,但她并没有害过谁,强取过谁。
而点沧派在三千年前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