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局,她还是输了,棋差一招,就差一点点,每次当她要获胜时,黑子就犹如天将神兵,翻盘成功。
她不信那么巧合,只能说赫连东狐在耍她,让她眼巴巴地看着胜利,却怎么也得不到。
江沉阁刷地站起身,居高临下。
“要认输了?”
她最讨厌他露出一副云淡风轻,拿捏着自己死穴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她是有反骨的人,怎会如他所愿。
赫连东狐眼前一片白色闪过,身后已站了一个人将用灵力凝成的薄刃抵在脖间。
“你已是洞虚期?”赫连东狐眉头挑高,微讶。
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对自己的修为境界收放自如,她到底留了一手,没露出全部的底牌。
“将菩提子给我,否则……”薄刃逼近一分,登时划破雪白的皮肤。
“你杀不死我的。”他的话像是嘲笑江沉阁不自量力,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你会流血,也会死,你的生死在我手中,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
“菩提子需要佛宗苦禅大师的亲自认证,不是一时半刻能给你的。”
江沉阁看他的神情不似在说假话,她也亲眼见过,道术比试上菩提子是经过苦禅大师的手亲自交给苍霄的。
正在她愣神的瞬间,赫连东狐手疾眼快,不惜颈部被薄刃划伤,也要将枷锁套在她的脖上。
赫连东狐将枷锁的另一端栓在自己手腕上,原先的另一根已经被取下,他扬唇些许得意,“你心软了。”
江沉阁怔怔,熟悉的被禁锢的感觉再次重现,她木木地看着赫连东狐,白皙若纸的脖颈上是一道狰狞的伤口,若非她移开薄刃,方才一番动作,他早已命丧自己手中。
终究是棋差一招。
可江沉阁明白,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论狠心我的确是比不过你。”江沉阁自嘲地轻笑,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为什么当初视若知己的两个人一定要互相猜疑伤害呢?
她鸦羽睫毛垂落,掩盖晦暗不明的眼眸,像一只误入陷阱被猎人蒙骗的狐狸耷拉着耳朵。
赫连东狐喉结滚动,眼中透出挣扎之色,“我答应你,三日后一定会给你菩提子。”
江沉阁抬眸,眼中像洒落星光璀璨,举起手掌,“一言为定,到时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嗯。”纤长瘦削的大掌与她轻轻一击。
江沉阁笑得眼睛弯弯,像个偷吃蜜糖的小狐狸。
她才不说,刚刚那一刻,手镯上代表赫连东狐的玉珠有了反应,尘埃散去,不再是灰扑扑的样子。
*
“你是修道之人怎还要就寝?”江沉阁因意外而拔高语调。
拔步床里,藕丝青绡绣帐重重,被挡在外面的江沉阁坐在柔软的浣花百团簇拥地毯上,果然,听不见他的回答。
索性不再追根究底,他爱睡就睡他的,她要偷偷打坐,卷死他!
盘膝而坐,全身放松,感受灵气在经脉中游走,暖流自丹田涌向全身……
脖子被拉扯,如鱼得水的灵气顿时被中断。
“不许打坐,太过喧闹。”
“???”她打坐根本没有声音好不好。
才不管他,正欲扯开脖颈上的枷锁。
“火。”
江沉阁的手被火烫了一下,连忙缩回,而脖颈也被烫红了一圈,疼得她禁不住呜地一声,差点哭了。
肯定熟了,还留疤了。
她、要、杀、了、他!
江沉阁走近拔步床,却无意中瞥见一旁的金银平脱镜,脖颈上白皙一片,哪里有什么伤口?
她摸了摸,的确不疼,也没有伤疤。
江沉阁忍不住询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法器?看起来做工劣质,却能随心所欲地施加刑罚,还不会留有痕迹。”
“……”
“不说算了。”也没指望他会开口。
想了一会儿法器名字的赫连东狐:“拴狐链。”
“噢。”敷衍道,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不让她打坐,她能做什么呢?只有发呆。
将大殿内的布置一一看遍,水晶云母屏风、累丝镶红石薰炉、次间榻边的小炕几,二十四盏红牛角双鱼宫灯被灭灯铃盖灭,只余三两盏在黑暗中摇曳。
静谧无声,间或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从窗外传来,就连巡逻的士兵都放轻脚步,只有铁甲与护腕轻微的摩擦音。
风声、铁甲、空寂、寒冷……因为阵法秘术,屋外连一个小黄门都没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孤单么?
似乎除了地方更奢靡一些,比自己的瑶山洞穴好不到哪里去。被封印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孤独才是最折磨人心,那种折磨与环境的好坏无关,若非神志足够清醒,若非有天道陪她说话,她早已疯魔……
江沉阁蹲坐在地上,曲膝抱住自己,宽大的亵衣似夜半绽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