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药效,顾盼睡足了一整夜,在翌日上午才苏醒过来。
尤嘉不敢深问,只递过来一杯牛奶冲泡的热可可,把小桌板搭起来,摆上炒时蔬和炖得软烂的番茄牛腩。
顾盼最初还有点懵,下意识地接过尤嘉递来的筷子,捧着一碗杂粮饭大口大口地咀嚼,仿佛无事发生,然而越到后面,她的眼眶就越酸,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混在碗里,发咸发苦,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抱着尤嘉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当晚的事情讲了个明白。
那个“小顾总”名叫顾霖,今年刚满二十岁,多年异国求学,深夜寂寞的时候刷到了顾盼的视频,偶然间成了粉丝,好不容易回国,在应酬场上遇见了顾盼,便想着要占有。
可惜顾盼对此并不感冒,她发展势头良好,平时没少骂那些靠脱衣服博资本青睐,还刻意拉踩抹黑自己的人,没道理自打嘴巴,和举止轻狂的小弟弟玩爱情游戏,于是便想找理由推脱,可准备离开之际却发觉身上不对劲,头越也来越晕。
之前带她来的人早就不见踪影,其他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不敢掺和到这件事里,甚至有些人的目光里不乏嫉妒。
她孤立无援,抵抗不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年轻男孩,被带到楼上的房间里,门上了锁出不去,于是便只好让那个小顾总先去洗澡,留出些时间给自己想办法。
顾盼觉得楼层不算高,所以大着胆子拉开窗户,想往楼下攀爬溜之大吉,可是长裙碍事,在二楼时勾住了屋檐,才让她重心不稳往下跌去。
至于贺伯勤么……
“贺顾两家是世交,小顾总是跟着先生过来的,所以说起来,先生也有看护不力的疏漏。但这些事情,还是顾小姐亲口跟你说才可信,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听。”
阿Joe站在楼道里和尤嘉谈话,他摊了摊手,“不过看起来,这的确很像一桩阴谋。”
昨晚的事情并没有尤嘉想得那么复杂,贺伯勤是个大忙人,并没有心思专门逮着她不放。
可是这样,回想起来却更让人脊背发凉。仅仅只是上位者偶然闪现的一个念头,就足以将她们淹没,想要反抗,就要付出更为惨烈的代价。
尤嘉冷笑,“要是没有贺伯勤这么‘体贴’的兄长,顾霖也不敢在会场放肆。”
什么看管不力,强行拉皮条也能说得冠冕堂皇。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两个人谁也别说谁脏。
“先生不会知道你也在现场,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怪,她知道阿Joe是在帮自己,可却张不开嘴说一个“谢”字。其实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怨他的吧。
或许是“恃宠生娇”,如果当初没有真的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一星半点,如果当初不曾对他抱有期待,她一定会好好感谢他保守秘密。
“你陪着顾盼,我就在门口。”阿Joe抱了抱尤嘉,“下午律师会来,我劝你们实际些,告不赢的,不如多要一点,有我在,顾家不敢倒打一耙。”
冷静之后,她忍住心底那股抗拒,任阿Joe将自己揽入怀中,技巧性地摩挲。尤嘉知道阿Joe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愈发心疼顾盼。
她的人生刚刚开始,她有自己的自尊,有热爱的事业,有大好的未来,却平白遭了一场无妄之灾,要将这些年养起来的骄傲折断。
顾盼不是自己,不需要在人身下婉转承欢,曲意逢迎,尤嘉羡慕她的勇气,也再次怀疑自己过去二十几载的人生,或许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场笑话。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也想清清白白。
可从太多年前,她选择在泥地里也要挣扎着活下去开始,她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直到遇见光,她才知道自己曾经活在黑暗里。
顾盼做了她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带她走出维谷,她想让顾盼一直好好的。
事情的始作俑者小顾总在下午才出现,来时还不忘抱着一大束香水百合。
顾盼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门早就锁了起来,直接掀铃让大夫把人从楼道里轰出去。
然而令尤嘉意外的是,那个顾霖竟然还长得平头正脸的,浓眉大眼有点帅,家世也好,和顾盼平时爱看的霸总文男主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相似程度极高。
顾盼懒得听男人在走廊里哔哔赖赖,直接戴上耳机开骂,“去他妈的,我算明白了,不管男主还是男配还是路人甲,枉顾意志的那都是强奸,众生平等,都是畜生。”
当初精虫上脑,现在又跑到她面前扮深情,恶心谁呢这是。
自己现在躺在这里都是拜门外那个所赐,顾盼只庆幸下落的时候护好了头,脊椎也没受伤,不然真的得不偿失。
尤嘉见顾盼神志清明,心里松了口气,没被糖衣炮弹所迷惑,比她强。
会场有人坠楼,顾霖这次闹出来的事情不小,刚回国没多久便又被家里人打包送出去,最近是企业重组的紧要关头,容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