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还是微微燃着地龙,容常曦一进屋便将厚厚的小袄解开,随手丢给一旁的尤笑,在软塌上坐下来:“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七皇弟说。”
尤笑等人立刻离开,可容景谦身后那个禄宽却一动未动。
容常曦摇头:“容景谦,你的下人听不懂本宫讲话吗?”
“回皇姐,这次的事,与禄宽有些关系,他不能走。”
容常曦一愣:“不是二皇兄的事情吗?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禄宽很麻利地跪了下来:“求康显殿下做主。”
“我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做什么主啊。”容常曦才不上当,“你们先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禄宽的声音顷刻间已染上一点哭腔:“回康显殿下,奴才在宫内待的时间并不长,唯一的好友,便是福海,他曾在明瑟殿当值,后来因为生了重病,便被调来了允泰殿,至今仍在病着。而他有个亲弟弟,名为福泉——”
“——等等!”容常曦坐直了身子,“福泉?!”
上辈子,福泉和禄宽这个两个死太监乃是容景谦在宫内的左右手,禄宽机敏善辩,八面玲珑,福泉话少人闷,却有一身高强的童子功,据说与大内统领交手也不曾落败,这其中禄宽是一直跟着容景谦的,可福泉,容常曦却真想不起他是何时冒出来的,只知道他开始有了存在感以后,容景谦在宫内的待遇已十分不错,而自己上辈子会摔死,也和那个腾飞着追自己的福泉脱不了干系。
想不到他这时候就已和容景谦相识了!
容常曦心里盘算着,若福泉在容景谦身边,自己要对容景谦下手必然十分不便,必须要先搞死福泉……
容景谦抬眼看着容常曦,有些莫名:“皇姐晓得福泉?”
“自然不晓得!”容常曦摆手,“他人呢?”
禄宽哭着道:“应是死了。”
容常曦怔忪片刻,惊呼道:“怎么可能?!”
容景谦更加疑惑地看着她,容常曦只好压下心头震惊,道:“到底怎么回事?”
禄宽擦擦眼泪:“我与福海熟起来以后,也结识了福泉,福海在明瑟殿,我在允泰殿,福泉却是在二皇子的明泰殿,故而并不能时常见面。开始还好,后来不知怎的,福泉身上总有伤,有时显然是被踹出的青紫,有时甚至是鞭/伤,我与福海担忧不已,福泉却怎么也不肯说。”
容常曦不可思议道:“福泉武功不是很高么,怎么会被人打成那样?”
此言一出,容景谦和禄宽都不讲话了,禄宽是不敢抬头直视主子的,容景谦却静静地看着容常曦,深黑色的眸子看不出太多情绪,他只很轻地问:“福海福泉自幼习童/子功,皇姐怎会知晓此事?”
容常曦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捏了捏裙摆,装腔作势地说:“本宫忘记是什么时候听到下人议论的罢了,有问题吗?!”
她很怕容景谦继续说什么福海福泉会童/子功的事情无人知晓——好在容景谦听到她这么说,也并未追问,只道:“禄宽,你继续说。”
禄宽道:“我与福海十分担心,奈何福泉说,我们知道了,只会连累我们,如此过了小半个月,福泉便忽然失踪了。我与福海去明泰殿问,明泰殿的人说之前派他出宫办事,他便再也没回来了,可福泉不过十二岁,怎么会让他出宫去办事……”
容常曦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们怀疑,这次明泰殿捞出来的那些尸/体里,有福泉?”
禄宽闭目,轻声道:“奴才打听又打听,只知道有十二具尸/体,都是十来岁的太监,再多的,便也问不到了……奴才认为其中必有福泉,但福泉是绝不可能刺杀二皇子的。”
容常曦摸了摸下巴,情绪极其复杂。
一方面,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井内,确实有点吓人有点可怜,可另一方面,想到这个死了的就是自己想要除掉的祸害福泉,容常曦觉得自己能忍住不笑出声就已经很好了……只是,好端端的,福泉怎会死?
不过上一世,也并没有明泰殿捞出十二具尸/体的事情,可见有些事情随着她的重生,确然在悄悄地改变。
容常曦思考完,道:“那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帮你们去把尸/体领回来?可你们甚至不能确定,这里头有没有福泉啊。”
容景谦道:“正是如此,所以才来找皇姐。那些尸/体,今夜子时便要全部被烧掉,若不能及时去辨尸,那福泉的生死,将永远成为一个谜。”
“今夜就烧掉?”容常曦也不由得蹙眉,“既是一群刺客,那不是应该好好调查,株连九族的嘛,怎么会这么匆促地烧掉?”
容景谦不语,容常曦也越发感觉到这件事的古怪,殿内暖意融融,她却觉得背脊发凉:“容景谦,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这十二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容景谦并不因她的厉声厉色而恐慌,只是状若诚恳地说,“我只知道,福泉应当不是会刺杀二皇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