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父皇,无论此事究竟如何,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您身子不适,千万不可太费心神……”
皇帝拍了拍容常曦的手,闭上眼睛,声音也轻了许多:“常曦,你向来咋呼,方才怎么什么也不说?”
“我同景谦,先前是仇敌,后来又关系极好,我……”容常曦犹豫地说,“我说什么,似乎都不对。”
“常曦长大了。”皇帝笑了笑,“什么话说出来之前,还晓得先过一遍脑子了?”
容常曦撒娇道:“我早就长大啦。”
皇帝点点头,又看着容景睿,道:“景睿,你与景谦,似乎一直走的很近。”
容常曦看向容景睿,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难道父皇留下容景睿,是来兴师问罪的?
难道父皇……心中也认为容景谦是有罪的?
容景睿却没有什么犹豫,点头道:“回父皇,我与景谦确实从他入宫后便十分交好。”
“景谦性子有些冷淡,你也不是个话多的,你们两人,如何熟悉起来的?”皇帝道。
这一点容常曦也略有好奇,她看向容景睿,容景睿却显得有些犹豫。
皇帝道:“怎么了?算一算,已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容景睿又思索了片刻,还是道:“既然父皇询问,儿臣不敢隐瞒,彼时景谦才入宫,我又重疾缠身,极少去上书房,有一回去了,终于见到他,却见他身上有不少伤口。”
容常曦心头咯噔一下。
难怪容景睿不肯说。
那时容景谦回宫,没少受容景兴容景昊的欺负……
皇帝淡淡道:“嗯。”
见父皇没什么反应,容景睿便继续道:“我疑惑地询问他发生何事,他却不肯同我讲话,我便让人去拿了个金疮药给他,他也不肯接,先生一走,他便也跟着跑了。我只好差人送了金疮药去允泰殿。”
容常曦心说那时候容景谦极其古怪,对宫内的一切充满怀疑,周围的皇子们对他要么就是欺负要么是视而不见,容景睿忽然这样,他会跑也是正常的。
“结果第二日,他自己来了泽泰殿。”容景睿好笑道,“也不差使下人,就这么过来了,将金疮药还我,说是用不着,我去拉他,给他上药,他本来又想跑,但大约是见我腿脚不便,那轮椅还被扯着往外滚,最后到底也没跑,由着我给他上了药……我问他伤哪里来的,他只说是自己摔的,我起初也并未怀疑,但后来没过多久我去上书房,他身上又添了新伤,我便晓得不太对劲……”
容常曦头垂着,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
容景睿道:“但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又把他扯去了泽泰殿给他上药,又说我闷得慌,希望有人可以常来陪我聊天,他听了以后,嘴上不说,但确实来的频繁了一些,虽然他还是不大爱说话,但这一来二去的,我们便熟悉起来了。”
最后他望着皇帝,很陈恳地道:“父皇,您方才说景谦性子冷淡,我却觉得并非如此。景谦只是怕生,也有些不善言辞,加之那时初入宫,对一切都很陌生,又……并未受到欢迎,日子久了,性子自是越来越内敛了。但他本质心善,或许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他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后来无论我有何事,向他提一嘴,他便会记在心上,此前那合坦女子,也是景谦从中牵线,才让平良县主带入宫中的……”
容常曦觉得十分奇妙。
容景睿嘴里的容景谦,和她所看到的容景谦,几乎是两个人。
怕生,不善言辞,本质心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可一定要说的话,似乎也能对的上一些,譬如容景谦之前怎么样也不肯理她,可认为她替自己挡了一剑后,便又对她的态度全然不同。
她还曾思考过为何容景谦会对容景睿那么照顾,甚至认为是容景谦想巴结人却找错了对象,谁知道仅仅是因为一个金疮药。
她听到容景睿还在说——他像是害怕自己说的少了,不足以表达容景谦有多好,多么不可能去杀害容景祺一般,话比平日里多了许多。
“何况景祺同景谦,关系算不得好,却也并没有大的矛盾……”
这倒不是。
容常曦观察着容景睿的表情,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猜到只怕那些宫中明里暗里的斗争,容景谦从未同容景睿说过,容景睿常年在泽泰殿里修身养性,但其母淑妃如今已重新出来掌权,他本大可以利用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同容景睿说……
容常曦心里一动。
“依儿臣之见,景谦实质上,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要真心待他好,他便也会待人好,只是表露的或许不那样明显……这样的人,绝不至于会以毒/杀的方式残/害/手/足。”
容景睿说了一大串话,终于停下,微微喘了口气。
容常曦呆了呆,只觉得这番话十分耳熟,不久之前马车里,容景思才这样说她呢。
合着她和容景谦还有些相似之处?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