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他最疲累的时候打电话?李慕他是我的命,你想要什么,通通给你,家庭、母爱、父亲,全部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李慕,为什么要夺走他……”
李云呆愣地站在原地,任安细蓉撕扯、捶打,一掌又一掌地掴到脸上,她已麻木到不仁。
李父被那响亮的巴掌声惊到,忙回头拉着安细蓉,小心地将她圈入怀中,柔声安慰:“细蓉,我们一起等李慕出来,他一定很坚强,我们安静地等着他,好不好?”
“等他?”安细蓉目光冷凝地望着李宗国,眼泪肆流,“李宗国,李慕要是有事,我们就离婚吧。”
李宗国身形微颤:“不要说傻话……”
“我没有说傻话,我现在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清醒冷静,李慕有个闪失,我再也没有必要维持这可怜的婚姻。”
李云呆呆愣愣地凑上前,被安细蓉一把推开:“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李宗国只是无声地将安细蓉抱紧,眼里的哀戚一览无余。
安细蓉依靠在李宗国怀中,嚎啕大哭:“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
车祸,很严重吗?李云呆呆地想着,不停地问自己,李慕会很严重吗?
每年放假都会来找李云的李慕,带着最灿烂的笑容,张开大大的怀抱,从村口一路狂奔到她的面前,“李云,我回来了。”从小到大,从未改变过的语气,从未改变过的情景。每次看到他向她跑来的情景,她都一直在恍惚,好像道路两旁的风景都因他而缤纷起来,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花开得特别艳丽,哪里的草也长得特别的碧绿,全部都散发着清新自然的香气。
“李云,李云,我们要快快长大,这样就算我不来找你,你也能找到我。”
花开的好艳啊,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花香。闪亮的眸,轻颤的睫毛,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额发在花香中浮动,像虚幻的美丽,又像随时都会逝去的梦幻。
脑中忽然涌入陈良方的声音——蒋文慧,死了,车祸。像猛地被撕开最残忍不过的真相似的,气血上涌,激的她踉跄不稳。
李慕会死吗?
他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李慕是你人生中的片段,不管是最美丽的,还是最眷恋的,都不该成为你的全部,不要把这一切毁了,才明白。
她什么时候居然忘记了,明明她一直把它当作自己最应该警惕的忠告的,一定是忘在那个篮球场的微笑里,她坐在观众席中,他每投中一分,总会回头,准确地捕捉到她的位置,挥手微笑;一定是忘在每晚的宿舍楼下里,他站在不远处,环抱着双手,看到跑来的她,立刻咧嘴,露出白白的牙齿,从口袋掏出一颗糖说:“李云,给你的,晚安。”一定是忘在校园的林荫小道里,他陪着她踱步慢走,温馨而又幸福……
手术室的门打开,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与李父、安细蓉说着什么,而她支起耳朵努力去听,像个聋子一般,什么也听不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流泪,模糊了视线,她胡乱地抬手抹泪,想要看清医生递来的纸张内容,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可她什么都看不懂,满眼都是扭曲的影像。
啊,她终于看清楚了,爸爸握笔的手在颤抖,上面写着“病危……”目光已触及到这两个字,全身的血液瞬间被凝固,如遭雷击。
安细蓉一把扯开李云,肆意的咆哮,而她什么都听不到,“病危”二字如魔咒般将她缠得牢牢的。
李慕,要消失了……
李慕要离开我了……
我最引以为傲的可是李慕啊……
安细蓉捶打着如木头的李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都是因为你,我不能有美满的家庭,和美的母子关系,你出生的意义就是要破坏别人的幸福吗?”
李云只是哭,不停地哭,连她自己都痛恨为什么只知道哭呢。
安细蓉胡乱撕扯的手终于消停下来,她戚戚地攀附着李云的肩膀,呢喃:“我以为接受了你,李慕就会回家,为什么我接受了你,李慕却不在了呢?你要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起码在我悲哀的人生当中还有我的儿子……”
李慕,要不在了。
李慕,要不在了。
李云颤巍巍地伸手,回握着虚脱无力的阿姨。对着手术室的门,望眼欲穿。往事如过电影般一幕幕重现。
……李云,你现在在哪里……
……李云,我好想你啊……
……李云,这个星期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李云,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的……
……李云,谁叫你是我老姐呢,真是败给你了……
……李云,我好怀念过去的时光啊,那时候我们一直在一起……
……李云,受了委屈,记得回到我这里,我的肩膀永远都可以给你依靠,然后我去帮你摆平所有的委屈……
……李云,我来给你当免费劳动力,怕没有人为你挑水、没有人陪你……
……李云,这是时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