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黄沙城,一路西行。沿途所见,皆是心向佛门之辈,即便是被驱逐至西域这等荒凉大漠,佛门依然能深深扎根下来,将信仰铺展。
或者该说,越是苦寒之地,民众就越是将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信仰想要大行于世,就需要世间多难。
就像佛门所说的,世间就是一片大苦海,如果不苦,谁会信佛呢?
清羽一路走来,看到的是虔诚和麻木,为苦难而麻木,为希望而虔诚。
这些虔诚的佛徒由西向东,一拨接着一拨向关内行去。
‘佛门这是要东进了。’清羽目睹诸多佛徒东迁,哪还不明白佛祖的打算?
在西域忍了十年后,佛祖终于忍不住,打算向中原传教了。这些佛徒混入中原之后,每一个人都是一滴墨水,扩散开来,要将整个中原染成一片黑色。
新一度的道统之争,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了。
清羽逆着和佛徒相反的道路,走进了漫漫黄沙之中。
“看来我来的恰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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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黄沙之中,一座突起的山峰托着一片清净庄严的净土,在三座山峰般高耸的佛像环绕之下,屹立于大漠之上。
这里是佛门祖庭那烂陀寺,昔年孔雀遗民圣地,如今的佛祖驻留之地。
自佛祖降临西域,这里佛门祖庭可谓是名副其实,十年来让无数心向佛门之人爬山涉水而来,哪怕是大漠的漫漫黄沙,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佛门中人也是有才的。佛祖被驱逐至西域,佛门中人却说佛祖是自愿进入西域,拯救西域苦难民众。而中原之人若想朝见佛祖,当历练千辛万苦,一路西行,征服这广阔大漠,才能进入这佛门圣地朝见佛祖。
“都是些噱头。”
清羽一脚踏入那烂陀寺的佛光覆盖区域,体蕴佛气,和佛光融为一体。整个那烂陀寺,除了佛祖之外没有一人察觉到有外来之人融入佛光之中,即便是佛祖,也只是察觉到入侵,而无法确定来人。
不过,当今世上有这本事的除自己之外,只有其余两人,佛祖猜都能猜到入侵者是谁。
“佛功精湛至此,连吾都无法准确捕捉到你的位置,玄尊,是你吧。”
大雄宝殿内,佛祖盘膝坐于金色莲台之上,眸中金光闪烁,淡淡道。
“是我。”清羽之身影在殿中现出。
“玄尊不在中原和道祖对弈,跑到这西域之地来是为何?”佛祖淡淡问道,“莫不是看上了这西域之地,打算连吾佛门最后一块立身之地也要抢去?”
“西域之地,着实荒僻苦寒了点,我可看不上,”清羽微笑着看向佛祖,“想来佛祖也是看不上的,要不然为何要让佛门弟子们东迁?”
“看来,佛祖也想进中原的棋局下两手了。”
“这不是怕道祖和玄尊无聊嘛。不过吾看玄尊的样子,像是并不介意佛门进中原啊。”佛祖有点诧异地道。
“是不太介意。”清羽实话实说地道。
“实际上,不止我不在意,道祖看起啦也不是太在意。”
说到这里,清羽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十年来,清羽一直刻意维持着和道门相持不下的状态,让局面一直保持温吞,不愿掀起太大的风暴。
叫他好奇且心生疑窦的是,不仅是清羽想要一直维持局面,对面的道祖也是如此。
六年前,道门实力布满整个中州,只要道祖一声令下,道门中人就敢冲出中州,和玄魔二门抢地盘。但奇怪的是,道祖不但不曾下令出中州传教,反倒叫那些蓄势待发的道门中人紧守中州,绝对不能再出一步。
当时这道命令,可是叫道门中人疑惑不已,也让蓄势待发随时进中原捡便宜的佛门中人疑窦满心。
而清羽,也是在那次之后对道祖提起了最大的警惕之心。因为他也是和道祖一般,下令勿要挑起矛盾。
“佛祖你知道吗?道祖可能另有图谋,我也是如此,我们都不看重道统的争端,也就只有你,一直在寻思着佛传天下,建立地上佛国。”清羽意味莫名地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佛祖心中生疑,看着突然说起奇怪之语的清羽暗自提起戒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清羽今日到此,绝对不是过来闲话家常的。
清羽也是看出了佛祖的警惕心,干脆地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送佛祖一程的。”
“佛祖,”清羽正色道,“可否请你归西?”
“请吾归西?哈哈哈······”
佛祖笑出声来,“先不说吾所在便是西天所在,光是凭你之力,能送吾归西吗?”
“清羽,天道都只能囚禁吾数千年,而无法杀吾,你又如何送吾过西?”
“不一样的,”清羽摇头,“天道无心无灵,只是死板地遵守天地规则,若无化身承载,祂虽有超过我等之力,却无法发挥足以杀死我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