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安眠穴,失眠或头痛皆可按压缓解。”曲雁一边揉按穴位,一边想着他方才的紧张神情与动作,眼底有些无奈。
方才的话确有歧义,她对齐影的想法从未变过,若是可以,她现在就想要了他。
可至少不能在今夜,也不能在途中,药堂环境过于简略,软膏之类的也没在身侧,临时起意只会令他更难受。
曲雁的手法极好,齐影只觉后颈发烫,而后竟昏昏欲睡过去,翌日醒来时天色刚朦胧亮起,他原打算悄悄起床,转头便撞进一双漆黑眼眸。
“睡得如何?”
齐影声音微哑,茫然点点头,“极好。”
曲雁一笑,“其实还有一种助眠之法,比揉按穴位更为有效,下次带你试试如何。”
齐影不疑有他,“好,是何法子?”
于是曲雁笑意更深,眼底神色晦暗,她压着齐影腰身,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轻轻吐出四个字。
“玄/素之术。”
等齐影反应过来是何意时,脸颊蓦然红透,连忙起身收拾。他自入了药仙谷,穿的便都是男子衣衫,与从前简洁的女装全然不同,有好几件他都是独自琢磨许久后才会系的。
如今一紧张,竟连穿衣时都系错了带子,他愈解愈紧,还是曲雁过来帮他重新系好的。
她还调笑道:“你这么紧张,倒像是我要生吞了你。”
齐影先是下意识嗯了声,反应过来后才惊愕看了曲雁一眼,低声说了句没有。
临州至平江城要经两城一江,脚程最快也要七八日,两城的官道倒是好走,但过江需走水路,顺风时两日便到对岸,若是运气不好赶上坏天气,那便要折腾三四日。
自从临州离开以后,曲雁与齐影一路南下,终在第九日的午时来到江边,日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叫人睁不开眼。
曲雁将马儿放开,她则与齐影走至江边,风从对面吹过,江面泛起粼粼波光,湖面映金,看上去倒有几分美不胜收。
“要渡江的快点上船喽!今天最后一艘!”
带着方言的呼声传来,老船妇站在岸口,正对二人呼喊着。
曲雁目光从江上收回,与齐影两人一同上了船,船舱狭窄,正好够容纳两人,整艘船也不过能容四五十人。
“来过平江城吗?”
齐影停下手中整理的动作,对曲雁摇摇头。浮屠楼位于北方,临州城则在十三城的中央,自那往南一带,皆不在他接任务的范围内。
“我也好多年未回来了,都快忘了那长什么样。”
齐影系着手中行囊,低声开口道:“你是平江人。”
“算是吧,我母父是平江人。”曲雁顺着窗子往向蔚蓝天际,又将目光看向齐影,“其实并非是浮屠楼将地点选在平江,是我想带你来。”
齐影心中早隐约猜到,但此刻话从曲雁嘴中说出,忽而添上一丝道不清的暧昧,仿佛他们真是一对私奔的眷侣,待看遍这大好河山后,最终定居在某处僻静的山村。
齐影短促嗯了声,正赶上船身一颠簸,他不小心将手中行囊碰倒在地,他刚要俯身,可曲雁比他更快一步。她将地上的物件拾起,后知后觉发现手中是齐影的贴身衣物,她连忙叠好又放回去。
男人耳根微微泛红,好在曲雁放好后便拿起两个小盒,自若转走话题,“他给的零嘴不少呀,芝麻丸,还有核桃仁,你怎不吃,可是不喜欢这些味道?”
曲雁手中的东西是在前几日临走时,药堂一个男孩硬塞进齐影怀里的,多是一些补气血的零嘴,说路上打发时间吃。齐影当时还有些局促,最后是曲雁替他收下的。
“吃了的,只是吃的不多。”齐影没有吃零嘴的习惯,这几日又忙着赶路,尝过两次后便被他扔在脑后。
曲雁忽而拎起一个油纸袋,面上表情有些怪异,齐影跟着看向她手中之物。那也是零嘴中的一个,吃起来酸甜中夹着微苦,他未吃出是什么做的,但却挺喜欢那个味道。
齐影面上先是不解,随即意识到什么,在药仙谷时曲雁便对他忌口极多,于是神色正了几分,“可是我不能吃的?”
曲雁放下手中袋子,平静道:“没什么,此为男子安胎所食,偶尔当零嘴吃一两次不碍事。”
齐影动作一顿,他僵着接过曲雁递来的油纸袋,又烫手一般的将它塞进最里侧,等做完这动作,觉得耳根都微微发烫。
他身子尚是完璧,又何来安胎一说,药堂那男孩想的未免太长久了。
“走吧,去吹吹江风。”曲雁扫过他局促羞涩的面容,坏心捏了下他耳垂,看着男人连耳尖都红透的模样,心间极为满足。
船板上已有不少人,正逢晚霞落下,偶尔几只水鸟飞过,十分诗情画意。两人自木梯而上,也不往前面凑,只寻了个僻静的位置靠着,惬意享受凉爽江风。
可惜美景刚欣赏一会儿便被打破,喧嚣自人堆中传来,还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齐影眉心微蹙一瞬,身旁的曲雁安静剥着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