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话我就不说了,她若是对你不好,你便拿着嫁妆跑路。西江南山角有个小渔村,村尾最南边便是我的房子,里屋第二间从南数第三砖下面还有些银两,加上我之前给你的,够你潇洒一辈子了。”
齐影屏住呼吸,透过铜镜看向盛木,师父的面上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神情,为何师父要将这些告诉他,他忽而想到什么。
“师父,浮屠楼的人今日会来参加婚宴,她会不会……”
盛木知晓他要说什么,于是勾唇一笑退后两步,让旁侯着的喜公将凤冠为他绾上。
“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早从浮屠楼脱身,何况你师父我身手尚在,她抓也抓不住我。”
精美凤冠被绾在发上,这凤冠要戴上整日,曲雁当时怕压的他难受,最后特意选了最轻的一款,未有那么多繁琐流珠,可仍映的齐影美艳动人。
“真是岁月不饶人,一晃眼,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盛木感慨一般自语,随后笑了笑,“嫁人了好,等你孩子出世,我再来看我的小徒孙吧。”
齐影还欲再言,可门外铜锣已敲响。
“吉时到——”
“请新郎上轿——”
大红盖头被放下,许粽儿在旁轻声提醒道:“齐影哥哥,该上轿了。”
自古成亲皆要从爹家把新郎接出,绕城一圈再送到新娘家,但此为药仙谷内,何况齐影已有了身子,曲雁便将此礼由繁化简,绕着谷内行至前堂。
今日是药仙谷,是成立以来最为热闹盛大的一日,随处可见人影与交谈。
十三州济善药堂的弟子归谷,有些许久未见的旧友当即言欢,结伴走向前堂设宴之处,而更多的则是那一波皆一波的贺礼。
许多江湖门派是第一次收到药仙谷的请帖,细细琢磨后也早备下了贺礼,无人想同药仙谷断交,但亦不想跟药仙谷交往过密。
于是在婚宴那日,各类数不清的珍品宝物一担担抬来,几乎将谷门口堵满,十几个师妹都未忙活过来。
大冬日里,梁纪倩连额角都出了层细汗,她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蘸墨写下记帖,忙活的正欢时,忽而一道凌厉气逼近。
梁纪倩猛然抬头,一个绯衣女人正站在身前,见她抬头看向自己,还勾唇笑了笑,抬手朝桌上扔一沓残本。
“贺礼还在后头,劳烦告诉曲雁,这东西我先给她了,叫她动作快些。”
女人说罢便抬步离去,梁纪倩眉头紧蹙,心间纳闷这是哪个门派,但在瞧见那残本名录时,面色霎时惊愕不已。
传闻中早失传的密要六册,梁纪倩不知这医书是真是假,但心间大为震撼,思索片刻后便将医书收起,此处则交给师妹们处理。
宾客基本皆已入席,谷口处只余零星几人,浮屠楼来的虽晚,可所带贺礼着实不菲。任玲拿着礼单一项项念过,寻常金银玉器她倒认识,可那些她认不出的,光看师姐们的面色便知绝非凡品。
一个师姐念叨,“浮屠楼是欠咱谷内多大人情,还是买药欠了银两,如今拿这贺礼来补。”
“我猜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几人正念咕着时,远方一位抱着孩子的夫郎与他妻主走过来,面上还带着几分拘谨之色。
任玲探出脑袋揉了揉眼,又不信邪的使劲眨了几遍,最后张着嘴如见鬼般看向顾如意。这怎么有个和师姐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惊诧。
顾如意不安与妻主对视,自那日见过曲大夫后,他回去琢磨了一整晚,便认定那曲大夫定然是见过与他长相相似之人的,否则她不会同自己说那番话。
这令顾如意十分震惊,他连着给连着给药仙谷去了几封书信询问,可皆没有回信,正在他暗暗思忖是何意时,前几日忽而收到一封请帖。
原是曲大夫大喜的日子,邀他一家三口前去,顾如意自然要来,他要看看那人到底与他多相似。
他要知道,那个到底是不是顾如愿,他阿弟是否当真还活在世上。
顾如意礼貌问道:“几位小大夫,请问曲大夫与他夫郎的婚宴是在此参加吗?”
“啊对!你、可是师姐夫的亲眷?”其中一人回过神,上下打量着顾如意,接着便欲引他们一家三口入席。
这人一看便是师姐夫的兄弟,可师姐为何没有特意交代过,莫非是关系不好,碍于面子才让他们来。她脑中想了场大戏,可面上仍保持着药仙谷弟子的礼仪,笑的十分亲善。
“亲眷。”顾如意呢喃一遍,他未着急入谷,而是拦下为他引路之人,急切问道:“你口中的师姐夫同我长得像吗?”
顾如意声音微颤,他身前的女人面色变了几遭,似乎极为奇怪他问出这个问题,但仍礼貌道:“是有几分相似,您不是师姐夫的亲眷吗,许是我误会了,不过来者皆是客,吉时快到了,您随我来吧。”
顾如意听至此,心间已知晓缘由,于是更紧张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