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个人里,贺霖和卫一桐受的处分最重。王教当然清楚贺霖这混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是真要调监控的时候还是护着自己队员,两个大教练把两拨人拉在一起,按头互相道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贺霖踢飞了路上一颗石子,小滚石在边沿像子弹打到钢板上一样噼啪响,最后落进栅栏形下水道的缝隙。
虞青檐看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后颈。
“我咽不下这口气。”贺霖靠近他哥,说,“明明就是他们先动手,先用篮球砸我的。而且,还有个人骂你。”
他们往校医务室走,周围都是高大的银杏,路上没什么人。贺霖牵住虞青檐的手,“我无所谓,我见不得你被骂。”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虞青檐眼神很嫌弃,但嘴角还是上翘的。
贺霖揽住他,头凑过去蹭了蹭,短发扎在虞青檐侧脸痒得慌。“我不能就这么‘行了’,我护主。”他说。
校医骂骂咧咧给贺霖开药,给他手臂涂药,贺霖特无语地朝虞青檐撇了撇嘴,用嘴型说:我是常客了。
贺霖的高鼻梁上贴了一块创可贴,脖子上也有,手臂上沾着两三片膏药,开的药装在一个塑料袋,打了个活结,贺霖的手指套进去,甩着袋子打转。
虞青檐走在他后面,拿出手机,把贺霖的备注从傻狗改成了贺小狗。
考试周之前的最后一节课是早八,早上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矮灌木的枝条上打着白霜。贺霖很早就去大教室最后一排占座,随后想起虞青檐容易手凉,便又扫了辆单车,在刮得呜呜的北风里蹬出一头汗。
他跑到食堂买了几杯热豆浆,盖严实了揣在怀里,一手端着,一手掌把,在自行车大队里骑得一骑绝尘。
跑到教室却发现后排全被自己寝室的几个人占了,贺霖踢了下凳子脚,一整排的人都震得屁股发麻,他还没发火,有一人扯了扯他袖子。他回头,看见一人口罩帽子全副武装,一双眼夹在上下包围的阴影里,像灌木中睁眼的鹿。
“我坐哪?”
贺霖软硬兼施,床下哄床上逼,好不容易让虞青檐答应陪自己上一节课,结果连位置都连不到一块。最角落还有两个位置前后挨着的,虞青檐坐上就开始打开电脑,贺霖翻开书,一会看看虞青檐的衣帽领,一会看看他落在肩膀上的一根黑头发,好歹撑过了一节课。
下课时贺霖的头枕在一只手臂上,那手臂伸直了搭到前排座位,戳了戳虞青檐,对方看了一眼,继续写自己的材料,把自己的左手递给贺霖握着。
贺霖舒坦地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上课铃响了贺霖还是没动静,虞青檐喊了几声他像没听见。
虞青檐把握着他的那只手一松开,贺霖醒了。
“还要牵。”他去扯虞青檐的帽兜。
坐在虞青檐旁边的同学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花了四五秒确定这个人是贺霖过后,瞪着死鱼眼转回去了。
虞青檐给他发消息说:上你的课。
贺霖没骨头似的坐在位置上,一双长腿伸直了,在座位底下骚扰虞青檐。
他顶了顶虞青檐的小腿肚,那人没反应,于是鞋尖挤进了他的膝弯,往上勾,顶着往大腿上滑。
虞青檐啪地一声扣住电脑,回头看他。
贺霖抄起双手环抱在胸前,扯了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怎么了?怎么不看你的电脑了?”
虞青檐无奈,转过身,贺霖心中一动,手往下面伸,左右探了一下,果然就摸到一只微微发凉的手。
两个人桌子底下悄悄牵手,贺霖的手指在虞青檐掌心画爱心,一会又把指腹按在他的生命线上,用螺纹反复划过那条细长的掌纹。
贺霖脑子有点晕,今早的晨勃迟到了一个小时。
下课了他也拉着不动,万溪掂着篮球过来问他去不去打一场,贺霖正牵得色心大起,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一会去。
教室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虞青檐终于保存了文档,揉了揉山根。
贺霖当即要坐到他旁边,虞青檐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你盯了那么久的电脑,眼睛痛吗?”贺霖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他们的侧脸,“闭上眼。”
虞青檐眉头隐隐跳动,贺霖低笑着凑过去和他接了个吻。
书从手指间翻落,贺霖两只手都捧上虞青檐的脸,跨坐在他腿上,自上而下吻得动情。
手机嗡地一声叫了,虞青檐如梦初醒,贺霖仍贴着他的嘴,眼神里有隐约笑意:“糟了,现在才想起来,我给你买了豆浆。”
他放在桌肚里完全没想起来,现在豆浆杯已经冻得跟冰镇可乐的铝罐一样。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两个人在阶梯教室的最角落里干完了五杯冰凉的豆浆,虞青檐皱着眉闭着眼喝下去的时候有种舍身赴死的气势,贺霖笑他,“又不是在喝白酒,你干嘛这副表情?”
“喝着好黏。”虞青檐咂了咂舌头,“越喝越渴,越喝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