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看着面前清淡的饭菜,用脚踹了一下,打翻了盛汤的瓷碗。汤汁溅出菜盘渗入破旧的木质地板里。他现在只有双手被麻绳捆住,但郑元青不知给他喂了什么东西,搞得他现在浑身无力,头晕也乎乎的。
房间里只有他和唐向之两人,郑元青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只叮嘱小唐看住他。饭菜是外卖送来的,现在已经放凉了,赵寅没心思吃,唐向之也不多劝。小唐还在为不能如时到酒吧上班给老板道歉,赵寅只看得到他在手机上敲打软键盘的动作,郑元青不放他走,唐向之没吭声,当默认了。
“你被那混账揪住什么把柄了?”
“不关你事。”这次小唐的语气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更多的是窘迫和不适。
赵寅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他们是通过约炮APP认识的,唐向之后来说自己用那个软件好半年,但从来没有真正约过,直到遇见赵寅。唐向之很敏感,只在聊天区和别人说说话,无非是想找点圈子内的人的认同感,他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实时位置。
小唐在初中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和一般人不一。他会过多地关注身边男孩子的身体部位,从汗水流过的喉结、被风吹得衣服撩起露出的肋骨轮廓到小腿肌肉甚至脚踝的凹陷,他的脑子里冒出过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他不太敢说出来,他生在一个小县城,那里的学校没有这么开放,同性恋是只在书本影视里出现的东西,他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他那时候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有一次唐向之实在忍不住对那个人说出了自己会观察身边其他男生身体部位的行为,他说自己看久了下面会硬,汗水、闷热、呼吸过度和若隐若现的青筋把他脑袋蒸得肿胀,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那时候唐向之还不太确定自己对男生的喜欢是区别于异性恋的存在,尚处在青春萌芽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异类。
“唐向之,你好变态啊,你怎么看男的,还硬?”
“我不是,我感觉……我可能——我是喜欢男生。”
“哪有人会喜欢同性的,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小唐有点不太记得和这个朋友的后续对话了,总之这天之后他在朋友眼里就成了一个怪胎,朋友甚至怕唐向之对自己有想法而避之如敌。但好在朋友没有把他的事对外说,唐向之只是因为这事在班里变得更沉默了,好像自己怀揣着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时时如履薄冰。初三下学期的时候,班里开始有人传他喜欢男生,这事甚至捅到了班主任那里。
唐向之不知道说这话的源头是谁,他们传的就是他和那个朋友,小柴。小柴在那事之后就很少和唐向之来往了,两人在班上甚至形同陌路,起初还有人问他们是不是闹别扭了,久而久之,大家都喜欢了这样的状态,好像唐向之和小柴原本就没那么好,只是同班同学,小柴搬家后和他不同路,两人逐渐生疏了也正常。
小柴否认了这事,算是给唐向之侧面澄清了。后来班上还是偶尔有人说起唐向之喜欢男生的事,他本就性格有点孤僻,这些话都是私下里嚼舌根,他当听不见。在这种伪似冷暴力的陪伴下,他升入了高中。
唐向之慢慢知道这件事不能对外说,他可以不一样,但别在公众眼里暴露出来,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不是什么值得光彩的,有人接受不了,他能理解。他开始一个人去了解同性恋这个圈子,知道了本地一些也是gay的男生,知道了他们的相处方式,知道了做爱和戴套,知道了艾滋和约炮。
他说自己第一次约,是个很糟糕的经历。约他的对象是隔壁高中的学长,那是所职高,没什么认真念书的人,唐向之虽然是体特生,但身在市立二中,文化课成绩也不差,在老师眼里是个乖孩子。他们约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厕里,周六傍晚放学的时间,他刚结束周考的最后一科,那个人在校门口的小摊边等他。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拉着唐向之避开人群,从小路离开。那人的做爱方式很粗暴,没有丝毫的温柔和技巧可言,摁着唐向之的头让他给自己口,甚至做的时候也没有戴套,唐向之从头到尾只能感受到屁股眼里的疼痛,像肚脐以下被人塞满了东西,掏不干净。
他是事后发现自己流血了才反应过来艾滋这回事,好在检测后发现自己并没中招。他再没和这人约过,之后约炮也是小心翼翼,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太懵懂了,完全被人牵着走,像一只被教导着潜入狼穴的羔羊,任人宰割。
所以在他和赵寅第一次约在宾馆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其他交流。他只强调了对方要戴套,自己不能留下过夜,丝毫没暴露自己的一点身份信息。在赵寅看到他包里训练服上的校徽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也是大学生,我也是恒体的,你练的啥。”
“不关你事。”唐向之也是这样回绝,带着被人揭穿的尴尬和窘迫。
“你小子怎么这么冲,多问一句都不行,被操的时候不是软腻腻的嘛,现在刚起来了?”赵寅被怼了稍觉得有些气愤。
关于小唐以前的经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