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停留,走进帐中,出人意料的是这位舞团主人的帐篷内部虽有屏风隔了区域外,除了更为宽敞些并不如人所想的豪华奢侈。帐中正坐着一位女子,穿着红袍上绣群芳,内接白衣,简约随意,听见动静她抬起了头,教贺凝闻一眼看清了她的长相。
看着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神情冷淡却尽态极妍,气质却如濯清涟而不妖,让人瞧见她非但想不出她是位武功高强的上位者,反倒有大隐隐于市之感。一双秀眉斜飞入鬓,叫人惊奇得是她这一双眼竟是如水晶剔透的紫色,教她看上一眼便如妖精临世难以抗拒。
“主人,这位是我救回来的贺凝闻贺公子,他说要来向你道谢。”留月倒是见怪不怪,先行开口。
那女子脸色淡淡并无波澜,指了指一个位置,道:“请坐吧。”她一张嘴便如花朵艳丽怡人,芳香淡雅,让人听闻顿觉神清气爽。
贺凝闻道了声谢便如她所指的位置坐下了,留月还未挪步,女子又问:“留月,有什么事吗?”
留月也不见外,将贺凝闻所说要女子向她们传授武艺的事说了,最后也提了一句是贺公子所想。
女子因此多看了贺凝闻一眼,仍是不急不缓地道:“你们想学也可以,只是问清楚了众人意图,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停了停,又道,“学了武,舞也得继续。”
留月应了声是:“那我这就去与大家说。”
女子点点头,微微昂首:“去吧。”
帐内又静了下来,贺凝闻刚要开口,帘幔又被掀开,另一位身着红色的女子牵引着时晏入内,时晏与他交换了一个笑颜而后同样向首座的女子问好:“多谢主人家救助。”
贺凝闻注意到他双手又将鹿皮手套戴上,心中不由一分失落。
说罢时晏才抬眼望了眼女子,虽隔了几步,贺凝闻还是看出时晏脸上出现了些许震惊。
女子同样挥退了舞团姑娘,让时晏入座,她手中正在沏茶,过了几道,道:“救你们的是留月,来找我有什么事?”
时晏离贺凝闻不远,贺凝闻正巧能看出他神思不定,于是主动向辛夷道:“我等已向留月姑娘道谢,于情于理也当来向主人家辞别。”
女子沉思了一下,道:“不必那般称呼我,我叫辛夷。”
贺凝闻拱手道:“辛前辈。”而后谢了几声,此间时晏却是仍一言不发地看着辛夷,辛夷似注意到了却并不在意又似乎亘古不变从未有过情绪波澜。
一时无言,贺凝闻便想携时晏一同离去,时晏忽而道:“冒犯前辈,敢问前辈是否识得荆芥此人?”
辛夷有一双清莹秀澈的紫色双眸,只是这短短接触中贺凝闻从未见过她脸上有过多余的神情,就仿佛明珠蒙尘一般令人遗憾。
然而当时晏说出这句话,准确来说是那个名字后辛夷突然有了反应,她的双眼似乎如星光凝聚,灵动了起来,表情也不再如先前一般泰然自若。
她笑了很短的一声,却是谁人都没错过。
辛夷放下手中的茶具,站了起身,这才叫人知道她的身形并不娇弱,在女子中也可称作高大了。当她站起身的时候那种来自强者的威压便自然而然不再压抑,她昂首道:“用你们的话说,我跟他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说罢这一句话后,她脸上的神情又突兀地全然消失,恢复之前那般方寸不乱的神态。
她看了时晏一眼,往外走去:“有话说就跟我来吧。”
时晏立即起身,挪移前看了贺凝闻一眼,道:“等我一下。”
……
辛夷一言不发地走至营地之外的一片山丘,俯首又能尽观一切。
时晏离了她三两步,辛夷先开了口:“你与荆芥什么关系?”
时晏道:“幼时得见一面,算得上朋友。”
辛夷听言笑了笑,将幼时二字在口中过了一遍,道:“你知道他的身份,是在试探我?”
时晏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只是初见前辈备觉熟悉,这才有此一问。”
辛夷无谓他真意如何,问:“荆芥最近如何?”
“并无变化。”时晏道,“我见他时仍脾气很差,不喜与人为伍。”这样的话反倒让辛夷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罢才道:“他这个臭脾气真是活该孤独终老。”说罢她霍然转身看着时晏,神色倨傲道,“不过这一点上我与他并无差别,都不愿意与无关紧要的人多有牵扯。”
这便是告诫之意了,时晏无意多解释,只应声道是。
“你去吧。”辛夷不再开口,转身驻足风头,时晏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时晏一路回走,又遇到先前所见到的诸位姑娘,其中晚行姑娘替他引路到了营帐出口,贺凝闻此时也在等着他。
他们并肩往外走去,贺凝闻与他同生共死一遭,心中坦然,凝思:“时晏向来行事成竹在胸,见了辛夷如此失态想必与那位荆芥关系不浅。他们要聊的事自然也要紧得很,否则以时晏个性也不会踌躇许久才发问,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