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庆走进会客厅,见那宋全正坐在那里,一袭青衣,头戴纶巾,一副从容儒雅的样子。
还挺会摆谱.....姜庆按照官场礼仪,拱手道:“卑职见过宋先生。”
却见那宋全看到姜庆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起身迎道:“宋某深夜叨扰,多为不便。”
“哪里哪里。宋先生深夜到此,直令寒舍蓬荜生辉。”姜庆请宋全重新坐下,命下人上好茶接待。
两人说完场面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庆摸不清宋全来的目的,但是从态度上来看宋全要比那天在衙门里要谦和有礼的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人奉上热茶。
宋全端起茶杯,掀起茶盖一闻,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南方七闵部族的乌龙茶。果然是馥郁芬芳,浓醇鲜爽。宋某今日有口福了。”
“这都是沙龙帮的弟兄们抬爱,看卑职巡街辛苦,胡乱送了一些。堂尊若喜欢,回头卑职送一些更好的过去,当然,宋先生那里卑职也另有心意。”姜庆说道。
看到沙龙帮竟如此讨好姜庆,宋先生眼神顿时一亮,随即叹口气道:“前几日姜兄弟在堂前说以一己之力杀死沙青和,汪一龙和杜汝,大家原本觉得太过耸人听闻。不过今日观之,姜兄弟竟然把沙龙帮和土桥外寨治理得服服帖帖,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只是姜兄弟在衙门里公然动武,还打伤上司同僚,却稍显鲁莽了一些。”他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澹澹的嗔怪。
姜庆微微冷笑,这是典型的先扬后抑,恩威齐施。官场的正常操作。
但姜庆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直接说道:“宋先生教训得是。小子一向鲁莽粗鄙,前几日在衙门言语无状,以下犯上,还一时失手,伤了王班头。只是小子一直便是这个脾气,恐怕以后无缘在堂尊手下效力。”
他已有不干差役的心思,这老牛湾镇的衙门毫无威慑力,而且还有各种限制,不干也罢。在江湖做一方大老,自由自在的,不香吗?
却见宋全有些愕然,这姜庆怎么突然就要撂挑子不干了,完全不按照剧本来啊。
他心思转得极快,立刻换了一副面目,说道:“姜兄弟何出此言?其实宋某是十分理解姜老弟的做法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想那王灿,身为班头,本应勤恳敬业以报堂尊。却奈何常常无视堂尊命令,惯会阳奉阴违。这次竟然还敢冒功请赏,实在是卑鄙妄为....”
姜庆顿时有些意外,这宋全怎么突然就跟自己掏心窝子了?
“宋先生此行,有话请讲。”姜庆干脆说道。
宋全慢慢了解了姜庆的性格,干脆去掉儒生说话喜欢云里雾绕的风格,开门见山道:“姜兄弟,你也知道的。堂尊说起来是一县之尊,但是实无可调之人。那些捕头班头,各个都是地头蛇,堂尊根本差遣不动。”
姜庆看他说的实在,问道:“那堂尊自己手下没有心腹差役吗?”
宋全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堂尊本事一介书生,寒窗几十年,用尽家财才中了个举人。通过上下打点才勉强做了个县令。连来老牛湾镇的路费都是借别人的。堂尊既无靠山,又无财力发展亲信,根本没有资本和那些地头蛇斗。”
姜庆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恍然,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意思是堂尊想把我发展为自己人?”
宋全点点头,暗赞姜庆心思敏捷,他继续说道:“正是。江湖传言姜老弟你连杀三位帮主。老实讲,堂尊和我不是很信。但是汪帮主和杜汝的死讯已经传开了,由不得我们不信。今天看你能够把沙龙帮拿捏到这个地步,足见姜老弟虽然年轻,却是个本领高强之人。”
姜庆看着这位幕僚,心中倒是对他颇为赞赏,这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刚开始还揣着,但是一旦放下身段,说话就变得很直白,很实在。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姜庆也直白道:“既然如此,我能有什么好处?”
宋全微微一笑,道:“姜老弟果然快人快语。堂尊准备提拔你当壮班的第四个班头。只要你将这祁河的帮派都收拾妥帖,重归堂尊治下。堂尊便会上报州府,准许你进云中府的浑源阁阅尽天下武学典籍。”
“至于州府的金银赏赐宋某就留无须再提了。像姜老弟这样的武学天才,想必只有武学典籍才能入得了姜老弟的法眼。”宋全一脸懂你的表情。
姜庆果然有些心动,浑源阁大名鼎鼎,里面全是王府的典藏,只给官府中人看。但他心中还有些疑虑,问道:“堂尊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似乎没有升迁可能。就算我把祁河水匪给剿平,堂尊要这些政绩又有何用?”
宋全脸上露出深沉的笑容,微笑道:“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堂尊想要的不是政绩,而是这几个码头的税赋。”
他说着,用手点着茶几,轻笑道:“不说别的,只说姜老弟府上的这些紫檀木,就能看出沙龙帮有多阔气。堂尊府上,可没有这种东西。”
“嗯…”姜庆微微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