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蹊河一怔:“你想引蛇出洞?”
谢秋石趴在桌上“哼哼”两声:“来暗的不如来明的,让他们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也不坏。”说着附在岑蹊河耳边轻声道了几句。
岑蹊河讶然:“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
“这不还有你和清丰么。”谢秋石微微一笑,“照办吧。我去会会妙印方丈。”
宴饮设于中峰礼剑堂,正午时分,谢掌门携岑蹊河、伏清丰二人入座,他一身红衣,珠宝交辉,明艳不可方物,往正中一站,便如初阳乍升,朗辉熠熠。
左侧南向落座的是辈分最高的妙印方丈,往下便是天玄宗宗主黄飞卿,再下首则是点苍峨眉几个次流门派,依次环坐一圈。
谢秋石命童仆斟了杯酒,从上首起轮流敬了一圈,他手腕微倾,除在敬妙印方丈时浅尝了口素酒,其余时候一概唇不染液,几个沉不住气的弟子当即冷笑出声,他却只做未闻。
黄飞卿笑道:“到底是少年轻狂。传闻武陵新任掌门天纵奇才,身无修为,却得薛掌门青睐,竟越过三位亲传弟子传位于你……如今一看,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他连说两个“名不虚传”,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目中带了些看晚辈的慈爱,细品之下却是略有轻蔑。
“过奖过奖,”谢秋石笑道,“我也听过自己在江湖上的美名——不是擅妖法,就是擅淫术,要么爬了薛灵镜的床,要么迷了整个武陵的眼,您夸我名不虚传,可当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堂中一时寂静,黄飞卿显然没想到他半句好话也没有,拿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愣是忍着没泼出去,半晌才淡淡说了句:“谢掌门说笑了。”继而冲身后的弟子颔了颔首。
岑蹊河忙拉了拉谢秋石的衣袖。
谢秋石抽回袖子,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岑蹊河直瞪眼。
黄飞卿身后那弟子起身行礼,朗声道:“谢掌门!鄙人天玄宗门下,敝姓王,贱名上青下丛,今日代表天玄宗,试剑代礼,还请谢掌门赐教!”
谢秋石笑道:“好说好说。”话音未落,一记撩阴腿把人踹到了桌子底下。
众人:“……”
岑蹊河捂住脸趴在酒桌上,求救似的看了眼伏清丰,只见伏清丰仍在一杯杯灌酒,目光迷离,嘴上嘻嘻:“美,美人,嗝,美人……”
完了。岑峰主心道,全完了。
王青丛痛得顾不得礼数,捂着裆部像黄飞卿哭诉道:“黄师伯!他……他他他欺人太甚!黄师伯替弟子做主哇!”
黄飞卿面色铁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静坐许久的妙印方丈忽道:“谢施主,趁人不备,非仁义之举。”
谢秋石变脸似的换了个低眉顺目的表情,乖乖鞠了个躬道:“阿弥陀佛,黄施主,我的错,向您道歉。”
黄飞卿脸色更差。
“谢施主。”妙印含笑道,“你非我佛门中人,不必学我佛门偈语。”
谢秋石又老老实实道了“是”,转头对黄飞卿道:“黄掌门,你是掌门,我也是掌门,我们一对一比划拳脚,旁人才不会说我欺负了你,亦不会辱了先人所创‘试剑代礼’之习,你说对不对?”
他眨了眨眼睛,黄飞卿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一旁兀自入定的老僧,咬牙切齿道:“……对。”
第40章 仙君逗春桃(一)
“既如此,请黄宗主赐教。”谢秋石缓步踱至大堂中央,上下打量了一通黄飞卿,讶道,“黄宗主可是未佩兵刃?要晚辈差人替你去准备两件么?”
黄飞卿淡淡道:“谢掌门年纪尚轻,本座不愿以大欺小,你有什么招数尽数使出来吧!”
“那可不成。”谢秋石眨眨眼,“黄宗主年事已高,万一被我打了个骨折骨裂,武陵天玄就此交恶,恐怕不妥。黄宗主若执意不用兵刃,那本座也不亲自动手了,清丰——”
伏清丰隐约听到有人喊他,掰开朦胧的醉眼,打了个酒嗝,胡乱道:“阿珠姑娘?”
黄飞卿眉头一跳。
谢秋石笑道:“快过来向黄宗主讨教。”
伏清丰“唔唔”两声,手脚并用,打着滑跌得撞撞走到黄飞卿面前,糊里糊涂复述:“向黄宗主讨教。”
黄飞卿终于忍无可忍,一拂袖,左掌拍出,将伏清丰轻飘飘拍出场外,反手抽出身旁弟子腰间长剑,剑尖轻颤,直点向谢秋石眉心。
谢秋石抚掌笑道:“这不就是了。”说着抽出折扇,并未展开,径直将宽面钝头直点上递来的剑尖,使得正是“折花十九着”第一着“仙人抚顶”,扇柄触上剑尖一瞬,骤然展开,扇面下压,大开大合,竟颇有些将黄宗主长剑压断的架势。
伏清丰缩回座椅,奇道:“他已经都学会了?”
“你装醉?”岑蹊河睨了他一眼,继而摇头,“恐怕只看了这一着吧!”
黄飞卿冷笑一声:“谢掌门怎么连入门功夫都使出来了?怕不是临时抱的佛脚?”
说着他竟真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