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祺回国了。
我又怀孕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了。
医生说,我的宫腔内膜已经很薄了,这次再流,就很可能再也没有孩子了。
我想留下它,很想很想。
顾宥对我很好,在床上也很温柔,尤其是我侧过头只露出右脸的时候。他说我的右脸好看,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右脸最像张祺。
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个替身,张祺的替身。
可是,张祺回国了,替身就该下场了。
张祺回来后,顾宥就不爱回家了,因为他又太多事要陪着张祺做。看房子,搞装修,买家具。他也有太多的话太多的情义要跟张祺诉说了,这些都是我这个替身替代不了的,即便我已经跟了他4年了。
我以为只要我够好,他就会看我一眼,他就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事实告诉我,是我自作多情。
所以我跑了,在肚子还没大起来的时候。
顾宥不知道我曾经流过两个孩子,是我自己做主的。因为我想一直留在他身边,而孩子是个不确定的因素。我怕他因为孩子而收回对我那一点点的温柔,即便那只是他透过我看向另一个男人。
可是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真的好痛。
第一个孩子发现时候才10周,两颗小小的药丸吞下去,它便悄无声息地顺着血流离开了。肚子没有很痛,但我的心很痛,痛到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也没办法呼吸了。
第二个孩子打掉的时候已经16周了,药水是凉凉的,推进血管没多久腹底就一阵阵抽痛,我知道那是孩子在跟我的身体做剥离。冰冷的产钳伸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仿佛听见孩子被夹碎的声音。
这个孩子,我总归是要留下它的。
我想过顾宥会找到我,但我没想这么快,还不到半年。
刚从菜市场买完菜,两手拎着东西,圆润的肚子挂在身前。孩子已经快9个月了,坠得我腰酸背痛的,但我很开心。
它每天都会跟我互动,小脚丫顶得肚皮冒出一个个小山包,是有点疼,但不碍事。
但在我见到顾宥等在楼下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大肚子碍事了,托着它真的跑不快。
孩子也感受到了我的害怕,拳打脚踢的,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顾宥还是追上来了,他着急地说找了我很久,说让我跟他回去,还说了好多,但我听不真切,因为肚子真的好痛。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还有满额头的汗,嘴唇可能也被咬破了,但都比不过肚子的疼。
掌心下的肚子炙热而坚硬,孩子肆意冲撞着往下走,后穴憋胀,骨头仿佛要被生生掰开,后腰也拉扯着挺不直。
孩子的踢打让我眼前有些发黑,我大口大口地吸气,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靠靠,安抚一下腹中的小魔王,但顾宥还抓着我的小臂喋喋不休,他真的好烦。
所以我狠心推开了他,扭头就跑,却忘了过马路是要两边看看没车才能过的。
司机刹住了,但还是碰到了我。撞击来临的一刻,我看到我的肚子凹下去一大块,而后我倒在了地上,下半身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但是巨大的疼痛没有让我昏过去,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后穴里流出来了,不知道是血还是羊水,也有可能夹杂着一起,而且越来越多。我的手抚上变形的肚子,孩子被汽车的冲力撞进了产道,我现在除了痛,更多的时候憋胀。
顾宥把我抱了起来,我另一只手软弱无力地抓着他的衬衫,求他救救孩子,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虚弱。
他把我塞进了车里,肚子被挤压着其实很难受,但我已经没力气计较这个了。密闭的空间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浅灰色的裤子已经被血水染红,湿哒哒地黏在我身上,而且还不停地涌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腹部炸裂的疼痛,还是因为血流太多了,我觉得好冷,身体都在发抖,耳朵嗡嗡的,还很困,可是顾宥不让我睡。
他抱着我在哭,我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可他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一颗颗的像小水晶一下砸到我脸上,这下好了,我的心也开始痛了,这人真的太坏了。
我被抬上担架后才发现,顾宥的白衬衫全是血,都脏了,他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原来也会为了我而不怕脏吗?
他跟着转运床跑,握着我的说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不要怕,直到手术室门口才被拦下了。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样子,感觉真好。
医生把我推上了产床,双脚被架起来,我就想个提线木偶,被他们任意摆弄。助产士抵着我的腹顶一下又一下地压下去,孩子的头挤开狭小的缝隙,一点点地往外钻。真的好痛啊,我都听见我无力的叫声了。
孩子一点点地离开我的身体,终于全部都出来了,可是我却没听到本该让人喜悦的哭声,只有无声地沉默。
直到我感觉有一股热流从我身下晕开才听到什么“产夫大出血”之类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