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人丁单薄,百年传承下来,至贾蓉这辈,已经是第五代,全家的男丁只剩下了三个人,除了贾珍和贾蓉父子,还有一个在城外玄真观修了十几年道的贾敬。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贾珍都会去城外的玄真观里聆听贾敬的教诲,更重要的是给自己的老子送些金银过去,他老子天天买各种名贵的药石回来炼丹,花起银子来跟流水一样。
这两天又到了去给自己老子送钱的时候了,许是因为心里有鬼,怕在他老子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贾珍选择称病不出,把差事交给了贾蓉。
贾蓉从账房里取了金银,带上几个小厮,忐忑不安的去给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爷爷送钱。
贾敬今年不过五十来岁,因为长时间烧丹炼汞,加上把丹药当饭吃,导致他虚发皆白,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色发黑,着实把贾蓉吓了一跳。
他以为自己的爷爷会是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和蔼可亲的老人。
贾敬盘坐在蒲垫上,手执拂尘,一双闪着精光的老眼半睁半闭,看都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贾蓉,用澹漠的声音问道:“东西可带来了?”
贾蓉恭敬道:“金二百两,银一千两,都在箱子里装着。”
“你父亲可好?”贾敬又问道。
“好。”
“你姑姑可好?”
“好......”
“老太太可好?”
“好。”
“嗯,若无它事,你退下吧,待会吾让人将吾的亲笔书信交给你,你把他带给你父亲。”
“是。”
出了贾敬修道的密室,贾蓉在一个道童的引领下,来到外院的一间耳房里喝茶歇息,直到他喝完第四杯茶的时候,一个道童才匆匆的走过来,交给他一封没有封口的书信。
贾蓉把书信放进怀里,叫来一个清秀小厮,问道:“那一百两金子可取出来了?”
那清秀小厮连忙道:“都藏好了,那几个人没发现。”
贾蓉满意的点点头,见那清秀小厮眉目勾勾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小腹一热,丢给引路道童五两银子,连忙拉着那小厮钻进了一间寺里专门用来待客的耳房。
那道童把银子收好,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贾蓉回到宁国府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他先是到贾珍那里去交差,见自己老子不在,左右一打听,一个小厮说老爷去淮阴侯府喝酒去了,走了有一会了,也没说几时回来。
贾蓉眼珠子一转,打发走身边的人,自己一个人走小路去了尤氏院。
......
荣国府,东路院。
贾赦正在新讨没多久的小妾小桃红这里喝酒取乐,他左手搂着小桃红,右手搂着小桃红的丫鬟,两个女人一左一右,一个给他喂酒,一个给他夹菜。
贾琏目不斜视,等待自己老子的吩咐,想他整日里除了到处沾花惹草,还担负着为自己老子找女人的重任,贾赦十多房的小妾,一多半都是他亲自找的。
贾赦喝了一口酒,哼哼着说道:“这段时间你先准备一下,等过了年就出去,东西还是那些,不要擅作主张,得了钱回来赏你三成。”
这番话说的很隐晦,没有说贩什么货,也没有说贩到哪里去,只能说明他在外面有自己来钱的门路。
贾琏连忙答应,心里却诽谤道自己出力那么多才能拿两三千两银子,还要担那风险,怎么想都血亏,但是没办法,只盼望着这老东西有一日死了,自己也像他这样,从族里找个靠谱的人来帮他跑腿,到时候给他一成就可以了。
嗯,后廊五嫂家的那个芸哥儿不错,年纪轻轻的就非常老练,是个能办事的。
贾赦则在想等钱一到手,自己就去翠芳楼把那个头牌清倌人给赎回来,到时候夜夜笙歌,岂不美哉?想到这里,贾赦突然觉得怀里这个不过二八之龄的小妾也没有那么迷人了。
却不成想,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那两个过了二十岁的老女人赶出府去的时候,他怀里的小桃红突然对贾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贾琏心领神会,起身告辞。
贾琏院。
王熙凤脱了鞋,侧躺在床上,正在和一个婆子闲聊,平儿在旁边用美人拳轻轻的给她捶着腿。
那婆子惯是个会阿谀奉承的,不断的说着王熙凤的好话,见贾琏哼着小曲进来,连忙起身见礼道:“哥儿回来了?”
贾琏笑道:“王妈妈怎么来了?”
王妈妈赔笑道:“一来是看看哥儿和姐儿,二来也有件事想求一下您二位。”
这王妈妈是贾琏的奶娘,贾琏从小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因此感情不比别个,要更深厚一些。
贾琏接过平儿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笑道:“妈妈不必客气,这里不比别处,姐儿是个心善且有本事的,有求必应,妈妈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王妈妈感激道:“可不是这么说?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见过那么多女子,却没见过一个比姐儿更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