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住得远的学生有不少,下晚自习没一会就走了。十点时,班里只剩下八个人,除了祁斯白和江逾声,其他几人要么是住宿,要么也是家离得很近。
到十点半时,陈老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临走前,他在教室里绕了一圈,挨个学生问有没什么问题。
绕到江逾声和祁斯白这里,和两人一起讨论完,陈老笑说:“难得看你俩在学校待到这么晚……正好待会搭伴一起回去?”
江逾声笑了笑,祁斯白看他一眼,嗯一声,“我们住一栋楼,隔壁单元。”
“这么巧?哎哟,我可还记得你们俩第一天见面,”陈老乐了乐,指了指办公桌,“就在我这儿,闹得……其实也没闹什么啊?就是当时人来人往的,越传越离谱,连其他老师都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儿。”
陈老后来说的话,祁斯白没怎么听。他只是想,他跟江逾声住这么近,早上不至于约着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总算是……理所应当吧。
连陈老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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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竞生们除了每周进行一次模拟考,其余时间都是按要求大量地刷书刷题,做陈老整理的重点题。上午和晚上自学,下午统一上课,有时候是陈老讲解一些较高难度的定理和证明,总结典型题的解法,有时候是学生们自己上台讲。
陈老对班里几个进度较快的学生,也会额外布置内容。总之,不管是什么基础程度,没有一个人是轻松和时间充裕的。众人每天都像被人举着马鞭在身后追,只能马不停蹄地往前赶。
可能因为越来越忙、应接不暇,也可能只是因为迟钝,祁斯白一直到一两周后的某天,才后知后觉地从江逾声对他的态度上,又察觉到几丝……和拉练那天下河之前很相像的感觉。
这感觉很难说清,不明显到几乎难以分辨。
因为每天中午、晚上,江逾声都会和他、牧阳成一起去食堂吃饭,三人偶尔也会去校门外搓一顿,或者一起点外卖。
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他们的相处和过去差不多。江逾声总是会更纵容他,牧阳成还因此笑过他们两人总是自带屏障。
教室里,江逾声也会照常和他讨论题目。轮流上黑板去讲题时,有时候全班都鸦雀无声,只有江逾声和他旁若无人、默契非常地一来一回讨论,陈老则在旁边点点头听着。讨论完,班里又是唏嘘又是起哄的时候,祁斯白抿着唇去看江逾声,也会看到他唇角的一点笑。
但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祁斯白渐渐察觉到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他们还是会正常聊天,会相视而笑。
但两人以前那些莫名其妙、互相逗弄对方的的肢体接触,好像突然就不再有了。他很少再无意地去招惹江逾声,至于江逾声……
他们偶尔九点半放学就走,到家楼下时,他想去江逾声家一起再刷会题,都会被江逾声以“困了想早睡”之类形形色色的原因推拒。
祁斯白在某一次又被江逾声拒绝在单元门外时,忽然想到,这难道就是江逾声说的,保持距离?
江逾声已经进门了。祁斯白站在两单元之间的砖石路上,看着不远处婆娑摇晃的树影,倏忽间,他很确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底的难过。
不很剧烈,就是一点淡淡的无可奈何。
朋友之间也要保持距离吗?他不太想和江逾声保持距离。
可这想法别说和江逾声说,甚至跟牧阳成、薛远也没法讲。他难道能跟他们说,他最近因为和江逾声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就搂搂抱抱、牵牵手、碰一碰喉结、咬一下手指……而难过?
他猛地摇摇头,怀疑自己这么说了,牧阳成会惊叹着冒出一句:白啊,你变态吗??
在路灯背面的阴影区站了会,祁斯白想到好几周之前的某一天下午,他和江逾声就站在这棵树下,江逾声很自然地揽着他,指尖亲昵地轻刮他喉结。
很多细细碎碎、被他刻意压下去的回忆从脑海深处蜂拥而来,让他有一瞬的面红耳赤,但很快,那点情绪就转化成绵密的怅然若失。
他和江逾声现在,每天一起准备竞赛,一起吃饭、放学。他跟牧阳成、薛远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可他却还是觉得失落。
现在再想起过去那些意外之下,和江逾声的触碰。
每一次……都无比心动。而最心动的是篝火晚会,余光里,漫天细雨与火光交缠,江逾声离他好像很近很近的那几秒钟。
他不应该贪恋,可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头,就汹汹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努力过若无其事和自欺欺人。
但黑夜里,微醺的夏风几乎停滞。没有撩拨人心的风,那一晚他心底那个荒谬的念头却还是卷土重来,久久,挥之不去。
可这一次不再只是仓促下荒诞又无知的心动,还有让人十指发凉的惊慌。
他惶然推开家门时,祁父祁修远也在家,正在沙发上陪祁奶奶聊天,见他回来,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早。许璇则在厨房里忙活,给儿子煮夜宵。
他被包裹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