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是事物的记录者，吟唱起随风飘来的遥远记忆。

    远古的气息在四周缭绕，优雅地邀请您来到这狭小的世界中。

    我看见抱着卷边的古书在胸中的您，已被遗忘的心之碎片此刻一片一片逐渐相连。

    我追逐那挂在浅蓝色天空中的红霞之月。看见拥有虚假生命的傀儡手持纸扇，

    船舷处有着随风起舞的旅人，从海中跃出的鲸鱼一同歌唱，

    当祈祷响彻萨满光辉的山，点缀黄昏的嫣红会化为虚无，

    踏入那月光所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用双手拨开障碍奔向大海，寻找你沉睡的那片海底。

    突破黑色的王国，纯白和影子会重新诞生于彼岸。　”

    尤尼卡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疾风起，将泥土与青草交织的芳香带给眺望远方的巨龙。天空与宇宙化为整体，日月同辉，遥相呼应在苍茫间。

    少女拖着纯白的长裙走向巨龙，预言之歌回荡在她身边。曾经守护一方的白龙神现在只能现身于梦境中，尤尼卡看着祂琥珀色的眼眸。

    “他还会想起我吗？”巨龙盯着幽幽的远方，目光里满是惆怅和思念。

    “深埋在地下的种子总会破土而出。”

    “那究竟何时才能等到它发芽呢？”

    “命运的转轮需要吾主自己推动，但吾主切记，命运是无法倒流的河水，一旦决堤就再也不能挽回。”

    “唉。”虚幻的世界消失在这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巨龙仰望了那片星空最后一眼……

    奈特在黎明前里睁开眼睛，除了偶尔能听见猫头鹰称职地啼叫外一片安静。预言家总是这样，从来不把话说明，让人不断去猜测他们的弦外之音。奈特靠在床头回忆尤尼卡跟他的对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自从那位大人死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梦境。他无法承受幻象破灭的痛苦，也不想苟活在回忆之中。

    奈特的眸光微闪，或许找个时间，他应该去那片安葬了上一世劳伦斯遗骨的看看。

    “哎。”在天亮之前，奈特又垂着头叹息了一声。

    天边泛出鱼肚白，破晓只是一瞬间的事。喷薄而出的红日永远不知疲惫，祥和地俯瞰大地上一切的生命，等待种子破土萌发。和等待朝阳的种子一样，劳伦斯府邸里的仆人天一亮就要开始劳作，小麦经过炉火烘培出的甜香传到了奈特的鼻子里。

    偷偷掉了一早上眼泪的奈特咽了咽口水，决定自己创造机会唤醒劳伦斯对他的爱。

    小白龙理了理头发打开门，警惕看看四周，悄悄溜进了劳伦斯的卧室。他来的很是时候，正好撞见管家服侍劳伦斯更衣。

    劳伦斯和管家同时望向房门，管家表现出了片刻的错愕，但很快掩饰下去。

    “奈特！你怎么闯进来了！”

    劳伦斯蹙眉，他虽然从未禁止过小白龙来他的卧室，但是不事先通报，也不敲门是很唐突的做法。更何况，他刚把睡袍换下，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衣。

    奈特也没想到自己能看见这么刺激的场景，兴奋之余赶紧贪婪地多瞟了几眼自家主人的肉体。比起上一世的穷光蛋劳伦斯，这一世，生活优渥的巫师先生虽然身材赶不上曾经从事过重体力劳动时的健壮，却仍然轮廓分明，肌肉线条紧实而饱满。

    奈特看着自己主人又白又细腻的皮肤就忍不住流口水。

    “主人！”小白龙轻盈地跃上床，扑进劳伦斯怀里。这个撒娇的手段是他前几天刚刚领悟出来的，人类最抵御不住可爱的生物主动投怀送抱。一向对自己的外表无比自信的奈特学以致用，他一定要在劳伦斯恢复记忆前就讨到劳伦斯的欢心。如此，等到劳伦斯想起他们的往事，他白龙奈特就可以得到双份的宠爱。

    “好了，奈特。”劳伦斯温柔地抚了抚男孩的银发，像摸一只小猫一样，“让我把衣服穿好。”和奈特料想的一样，劳伦斯的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对他用不完的爱怜。

    劳伦斯脾气好，很适合让奈特得寸进尺。

    小白龙往劳伦斯的方向挤了挤，暗中占够自家主人便宜后，仰起头。他特意把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低于劳伦斯视线的角度，从这个角度，他再仰头，劳伦斯直观闯进劳伦斯眼里的就是奈特明亮的琥珀色眸子，还有柔软卷曲的银发。

    劳伦斯显然掉进了奈特的圈套，动作停滞片刻，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揽住奈特的腰。

    奈特趁机起身，跪直了环住劳伦斯的脖子，撒着娇央求道：“让我来服侍主人穿衣服吧！”他是特意说给劳伦斯听的，说完就立刻坐回去，满脸乖巧地偏过头期待劳伦斯回复。

    这样的小白龙，劳伦斯心跳快了半拍，有一瞬间恍惚，一股熟悉感从他心里由然而生，他曾与面前的人度过千百个这样的清晨。他的脑海里，模模糊糊浮现出白色的身影，可他刚想把回忆看得更清晰一些，白色的身影就顷刻化为泡沫。

    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怅然所失的空洞感。

    “呵呵，小奈特可要把老头子的工作抢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