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家到医院,再从医院门口到妈妈的病房前,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刚准备敲门的时候陆景然叫住了我。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跟妈交代吧。”
我最讨厌听他用这种教育孩子的口吻来训我,因为这总会提醒着我,陆景然是我亲哥,于是我回怼到:“少用这种训儿子的口气跟我说话,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会负责的,不会拖累你的,陆总。”
说完,我就看到陆景然眼里闪过一瞬什么,我在心里暗暗窃喜,觉得自己成功地气到了他,就又赢了。
我轻轻地打开了病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我妈当时披着米色的披肩,靠在窗边坐在椅子上,盯着外面的风景看得出神。我妈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总是八面玲珑,就像现在一样,虽然她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得出神,但其实她早就通过脚步声注意到,来病房的只有他的小儿子。
如果是陆景然那个家伙来的话,肯定会先打个招呼,而我不一样,我会先走到妈的跟前。我妈察觉到了,所以没等我迈几步,我妈那边就先开了口。
“成源,是你自己来的吗?”我妈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
“我哥带我来的,他说他有事,就让我自己进来了,怎么了,妈?”下意识地,我说话的语调也变得平缓了。
我妈没回头,仍然像是出神的一样看着窗外,有点泛黄的长发划过脖颈一直垂到上臂,像个失意的诗人。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我们一家这三口人,也很久没有好好地聚一聚了。”我妈这句话的语气跟上一句一样,我从终于知道,我妈想说什么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妈,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玩就玩得忘了时间的,还让妈在家里等我等的那么晚,都是我的不好。”话语间,我已经走到我妈的身侧蹲下,两只手交叠着放在了她的腿上,然后把头歪着贴上了去。
从小到大,我只要一犯错,就是这么跑到我妈跟前示弱的。
我妈也用她温暖的手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安抚着我说:“你啊,真是这么多年一点都没长大,你也不要太自责,是妈妈确实,这几年身体不如以前了……”
我很讨厌听我妈说这样的话,于是我连忙打断了:“谁说的!妈妈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是成源的错,妈你这几天就好好休养,不要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过几天国庆节,我们一家一起出去玩吧。”我对我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我妈看着我,也微微笑了一下,说到:“好,都听你的。对了,景然那边好了没有啊?”
我挠了挠头,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陆景然是不在的。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见我,这会子估计早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很失落。我很讨厌这种和陆景然沾点关系的失落感,这会让我感觉我是被他遗弃的流浪狗。
我和我妈又聊了会儿天,最后是被何信的电话催回去的。他跟我说今天上午我旷课被抓了,辅导员一直在找我,打我电话还打不通,最后只好打到他那边去了。
我骗我妈说是临时通知下午一会要开会,就蒙混过去了。
我很讨厌这个辅导员,就因为我是陆景然的弟弟,而她又和陆景然认识,所以总是找我的事。明明都是大家一起水的课,偏偏只找我谈话,还说什么看在陆景然的面子上希望我好,狗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辅导员,不过就是看陆景然我帅气又多金,想拉拢我罢了,我还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最后我实在是心烦,干脆就把她给拉黑了。
拉黑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就这么想着,电梯已经抵达一楼了。我向着大厅的出口走去,刚一出门便看到了在打电话的陆景然。
他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也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又说了一两句就草草地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向着我走来。
临到跟前,我听见他说:“你倒是能耐了,逃课还拉黑辅导员的联系方式……”
原来这个棘手的事情就是我,我瞬间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因为我知道陆景然刚才的通话对象就是刘辅导员了。
我打断了他的斥责:“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联系上了吗?我这不就打车回去了吗?”
“不用打车,我送你回去。”说着带着我就向他的车走去。
“一个刘辅导员的话就那么顶用,一个贺秋笙就能让你为了维持好哥哥形象送我来医院,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水性杨花的男人呢?”
陆景然的步速不减,回了句:“闭嘴!”
我“切”了他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医院到学校的路程有些远,中途等红绿灯的时候,陆景然用着嘱咐的口吻跟我说了几句话。
“妈这两年身体确实不太好,你做什么事情以后也都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