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品的种类得知阮蔚是在发烧,看到其中一个药盒时,沈庭陌的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沈老师,你们那儿和别人说句话要判几年刑?”阮蔚歪头看向他,忍不住恶声恶气地呛道。
一个话痨的没头脑,一个寡言的不高兴。
此情此景,让阮蔚有种回到了十八岁的时空错乱感。
当年沈庭陌给他补课的那段日子,督促他写随堂作业时,就是像这样不搭理他,跟佛堂上摆的菩萨似的,全程面无表情,一定要等他把题目做完,才会大发慈悲开金口。
保持交流是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安全感,沈庭陌连这点安全感也吝于施舍给阮蔚。
可能是“沈老师”这个称呼起了作用,沈庭陌总算看向阮蔚,拿起一个药盒问:“你为什么要买风寒感冒冲剂?”
阮蔚一头雾水,脑瓜子嗡嗡的:“我看这个卖得最好啊,我喉咙很痛,还有鼻涕,应该是感冒症状。”
沈庭陌叹了口气:“你分不清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吗?你夏天受热出了汗,又吹空调把热气闷在身体里,是典型的风热感冒,这药不对症,吃了只会适得其反。”
阮蔚感到委屈且恼火,他这副病歪歪的样子,沈庭陌居然在和他讨论怎么区分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
钢铁直男也不过如此吧?直男还知道嘱咐多喝热水呢。
“吃了会死吗?值得你这么较真?”
阮蔚本就烧红的眼周又染上了更秾丽的颜色,明明是在发脾气,看起来却像是要哭的样子。
“……”沈庭陌没再辩解,拆开用得上的药,抠出两粒抗生素和一片退烧药,与稍稍降温的热水一起递到阮蔚手边,过程中没去看他的眼睛:“先吃药。”
阮蔚接过杯子的手用了点力气,故意用坚硬的指缘刮过沈庭陌的手掌,试图让对方看他一眼,但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奏效。
沈庭陌依旧眉眼低垂地伫立在原地,像尊从不怜悯凡人的玉面菩萨。
阮蔚接过沈庭陌手里的药片一把吞下,微烫的水流滚着干硬苦涩的药片,顺着吞咽的动作擦过他发炎的喉咙,像是干涸龟裂的地表淌过灼热的岩浆,痛到几近失声。
缓了片刻,阮蔚红着眼问:“沈庭陌,你他妈的到底在闹什么?”
“是不是只要我露出一点喜欢你的样子,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欺负我。”
半糖果茶
蔚崽:流泪猫猫头.jpg
第16章 恋床癖
阮蔚将水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玻璃差点碎裂。
他现在没力气发火,也不想跟沈庭陌发火。
憋着心间疯狂漫涌的酸涩,阮蔚转身回到卧室,一头钻进被子里。
本就昏沉的大脑像被埋入了烈性炸药,一波波剧痛侵袭着他的神经,逃避可耻但有用,阮蔚决定不再思考任何关于沈庭陌的问题。
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快启动,大脑分泌出足够多的内啡肽,拖拽着阮蔚进入到深层睡眠里。
……
阮蔚听到自己在哭,也许不算哭,只是细弱的哽咽。:制作○攉 戈卧慈
他的大脑已经醒来,但身体似乎不受控制,阮蔚没办法操纵自己停下哭泣,也睁不开眼,是生病的身体在执行强制修复,一种类似于鬼压床的诡异体验。
有温热的触感落在额头上,接着是某种微凉湿润的东西擦过前额、眼周和脸颊,在皮肤表面留下液体,水分蒸发带走多余的热量,让阮蔚感觉到舒适。
他能听到两种不同的呼吸声,一个是他自己,因为鼻塞而略显粗重,另一个则很安静,像是怕打扰到旁人。
呼吸声来自于他的头顶上方,而他整个人似乎被对方笼罩起来,以一种全方位保护的姿态。
阮蔚试着动了动手指,摸到了某种透着凉的挺括面料,抓了一把,却因为过于光滑而无法留在手中。
“醒了吗?”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
阮蔚努力睁开眼,仰头看过去,等停留在虹膜上的白色光圈消散,才清晰辨认出对方的样子。
“我……”阮蔚苍白的脸颊晕着病态的红潮,张开嘴,艰难地发出声音:“我要喝水。”
沈庭陌斜倚着靠坐在床屏上,无处安放的两条长腿支在床边,阮蔚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怀里,像是小时候母亲讲故事哄睡时的姿势,却更为亲密一些。
阮蔚被拎起来些,带着一点余温的水杯递到嘴边,他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这次水的温度很适中,没有再刺激到发炎的喉咙。
“感觉好点了吗?”沈庭陌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阮蔚湿润的鬓发,上面有退烧时流出的汗,也有他做梦时滑落的眼泪。
“咳……”阮蔚睡了一觉,似乎忘掉了自己睡前在做什么,又是怎么样的心情,迷茫地问,“我睡了多久?”
沈庭陌将空掉的杯子放回床头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两个小时,已经到中午了,要吃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