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看见他的脸,认出来那是爹爹谢筇的转世。真好,兜兜转转千年,他终于再次和爹爹重逢了。这一刻,他是否还认识他,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
修远门,星阑阁里,寄雪看着烛光下花辞替她批改折子的样子,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情,恨不得原地土遁。
她都说了些什么?吾心所悦者,唯眼前人耳。这太像表白的话语,寄雪十分担心九公主殿下会误会。可是想了想,她自己都是喝醉了随口一说,阿九能误会什么?这样一想,她索性将事情抛之脑后。
她旁边,九公主殿下花辞坐在椅子上,回忆起昨天寄雪那句令人怦然心动的话语,不觉想出了神。笔上的墨汁洒在了洁白的纸张上,纸张染上了墨色。花辞的心也染上了奇妙的颜色般,砰砰砰跳得厉害。
在又一次压榨劳动力成功之后,寄雪满意地看着批好的折子,揉了揉花辞的头发。花辞像乖巧的小宠物一样盯着她,也不言语,眼睛里好像盛开出一朵蔷薇。
“阿九,你的眼睛又变色了?”看多了之后,寄雪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每次九公主殿下眼睛变色之后都很好看。
“嗯。”花辞眼睛又恢复了本来的眸色。她情绪外露的时候,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变成蔷薇色。其实并没有什么九公主殿下生气眼睛才会变色的说法,眸子变色都是因为她生气的时候情绪不太好控制罢了。
“刚刚神仙姐姐怎么一直盯着阿九的眼睛看?是阿九吓到姐姐了吗?”花辞问。
“没有。阿九的眼睛很漂亮,像眼里有朵蔷薇呢。”寄雪又认真地盯着花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可惜没再看到她眼里盛开的蔷薇花。
花辞笑盈盈地回视寄雪,寄雪故意撇开眼,去看窗外的雪景。一成不变的雪景仿佛也因为少女的心事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寄雪在想,她的阿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神仙姐姐想冰嬉吗?”
“好啊。”
两个人披上冬衣,走到星阑阁的院子里。雪已停了,庭院里堆积着一层薄薄的雪,白鹅绒一般。寄雪拾起一团雪,捏成雪球,向花辞砸去。
“阿九——”
花辞没防备,雪球砸进衣服里,传来一阵冰凉。她也学着寄雪的样子,捏了雪球砸过去,却被寄雪轻巧避开。
两个幼稚鬼开始了雪上追逐。闹了一会儿,都有些疲倦,一同坐在没积雪的屋檐下。
“神仙姐姐,你想和阿九一起回鬼族吗?”
“鬼族的冬天也这样冷吗?”
“当然不,南疆是不下雪的。”
“那好啊,什么时候。”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陷入了沉默。寄雪兀自吸了吸鼻子,抓住她的手,暖意传来,花辞侧头看着她。
“你没有体温,连冷也不知道吗?”寄雪语气嗔怪,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花辞摇了摇头,“神仙姐姐给阿九捂手,就不冷了。”
寄雪真是又生气又心疼。她对着这样一个九公主殿下,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佯装生气地敲了一下花辞的额头,道:“九公主殿下这么可爱,你七哥知道吗。”
这样随口一提,二人才想起来发现甘棠不见了之后一直没有瞧见花辞的七哥洛易风。花辞当然知道她七哥的小心思,望着寄雪担忧的样子,忍俊不禁,“别担心他们啦,他们没事的。”
然后九公主殿下被迫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关于雁归门的余晖。寄雪听了她的解释,提醒道:“这么说,密室里忘忧草的味道是来自醉花阴?可是藏在胭脂里根本闻不出来。”
“是。蔷薇花掩盖了忘忧草和蝶梦的气息,所以神仙姐姐之前在临安的时候没有发现。”花辞接着说。
“幸好你把醉花阴全部控制起来了,这种加强版的蝶梦一旦传播开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寄雪听到蝶梦,不自觉地身形一颤。当年中蝶梦时的可怕记忆还存在于脑海中,变成凡人之后,这种紧张更加鲜明。
这点小动作被花辞察觉,她摘下自己的裘衣搭在寄雪身上,“神仙姐姐冷吗?我们回屋吧。”
“嗯。”寄雪也不多解释什么,乖乖跟着花辞回了屋子。花辞手指轻轻一点,炭盆里的炭燃烧起来,她递给寄雪一个手炉,二人共同坐在榻上小憩。
……
荆州城的雨总是说来就来,甘棠刚刚走上街道时,又看见硕大的雨珠落下来,准备摆摊的小贩们只得又收起了摊子。
甘棠索性走到一处屋檐下避雨。屋檐内是一座戏楼,唱的正是千年前甘棠将军与玉絮君大破鬼族双双飞升的传奇故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只见台上那“甘棠”着一袭白衫,手执着“召南剑”,变幻几招,直直向那“鬼族将领”刺去。“鬼族将领”闪身避开,二人又是一番缠斗。
随即, “甘棠”擒拿住那“鬼族将领”,将其毙命。台下传来叫好声:“好!”“真是大快人心!”
真正的甘棠站在门边,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