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笔迹娟秀,词句悲凉。是一首《蝶恋花》。
寄雪不禁拿起那张誊抄着词句的纸张,细细观摩。她记得阿九曾经让自己在这首词中的最后两句中为她取名,她当时便信口取了“花辞”二字。这首词是阿九誊抄下来的吗?
许是冬日的缘故,天色沉得很快,寄雪点上一盏烛灯,方才再次看清纸张上面的内容。灯光下,纸张背面映出字迹来。寄雪将纸凑近灯光,读到背面的字迹,那是一行完全不同的字迹,潦草中透着苍劲:闻卿,蔷薇美甚,可共赏花落如许?
寄雪看到这里,深深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好,忙将这张纸摆放回远处,从层层书籍中取了一本看起来没那么枯燥的书来看。
可能对于有的人来说,看书真的不太适合。寄雪没翻几页,就无聊到趴在案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被盖了一件衣服。寄雪揉揉眼,看着眼前的花辞,脑袋仍是不大清明,道:“今天的折子已经批完了,别吵,我再睡会儿。”
“好吧,我不吵你,神仙姐姐继续睡吧。”花辞给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衣服,拿过那本让寄雪看得睡着的书,翻开一页,开始阅读。
听到这声音,寄雪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一瞬间睡意全无。她总算想起来自己不是在修远门,没那么多折子需要处理,不禁松了一口气。
“阿九,你从往生殿回来啦。”寄雪刚刚睡醒,甫一开口,声音还带着些绵软。
“神仙姐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是我考虑不周,路上一直没有停下来歇息。”花辞说。
“没有没有,是我无聊才睡着的。”寄雪忙道。
花辞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看手里的那本书。余光瞥见案上的那张纸,她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端详。
很明显,她也透过烛光看见了背面的那行字。然后九公主殿下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一瞬,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阿九,你没事吧?”寄雪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好,尤其是看见了这张纸之后。
“神仙姐姐看了纸上的内容吗?”花辞没有回答,反问她。
“嗯,我不是故意看的,是……”寄雪想了半天没想到个说辞,却见花辞却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你看了也无妨。那首词是我娘亲誊抄在纸上的。”
寄雪又想了想,花辞好像很少提到她的娘亲。她爹爹是先鬼族首领,可是对她并不好,不知阿九的娘亲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一定是个温良贤淑的女子吧,不然怎么能有阿九这么可爱的女儿。寄雪想入非非。
“如许阁,以前是我娘亲居住的地方。那张纸后面的话就是先鬼族首领写下的。”花辞解释道。
“哦。”寄雪再次拿过那张纸,细细品味词句。又看了一遍,读书的半吊子玉絮君仍然没有看出来这背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遂而问道:“阿九,‘蔷薇美甚’是什么意思?”
“唔,这句话在我娘亲的理解里面,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花辞说着,望了眼窗外,可惜是冬天,窗外没有开得如火如荼的蔷薇花。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寄雪问道。
“他同娘亲成亲那天,蔷薇花开得盛开。他掀开盖头的时候,娘亲正好一眼就瞧见了窗外的蔷薇花,摘下一朵送给他,说道:‘蔷薇美甚。’于是便有了这么个说法。”花辞说。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仍然不愿意叫鬼族首领“爹爹”,仅仅以“他”代称。
“原来是这样。阿九,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祭司的会谈?”寄雪察言观色,果断换了话题。
“神仙姐姐怎么忘了,阿九说回南疆是越冬的。”花辞仗着身高优势,俯下身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寄雪长大以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敲她的额头了,多数是因着她的身份,不敢这么做。此时被敲了一下,寄雪不适应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阿九,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神仙姐姐现在年纪就是比阿九小啊。”花辞也不恼怒,微笑道。
寄雪想起自己现在这凡人之身只有十六岁,一时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点。她气馁似的瘫倒在椅子上,抢过书盖在自己脸上。
……
时光如梭,转眼间已是元日。九幽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连一贯冷清的宫殿里都变得热闹起来。傍晚,寄雪刚刚从如许阁里走出来,就瞧见宫殿里添置的红色灯笼和陈列的各色烟花。
箬兰看见她跑出来,忙道:“小姐,主上吩咐鬼侍给您送来了新衣,您不若试试看合不合身。”
跟在她身后有两名鬼族侍女,手中捧着新制的衣裳,衣裳偏雪青色,绣着素雅的银色花纹。寄雪回到屋子里换上新衣,对着镜子照了照,又佩上那枚蔷薇花玉佩。
刚要再次出去,就看见几名鬼族侍女端详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她轻轻咳了一声,箬兰走上前,说应当重新为她束发。寄雪对着铜镜坐了下来,几名鬼族侍女给她梳着头发,眼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