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又往左看了一样。
简烁那样以那样的角度仰着,其实不太能看到坐在床角的艾咪。
艾咪本来心情郁郁,以为是什么房间服务的服务生来敲门,头也不抬。这时却感到,有一个修长身影,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她不得不抬起头。
惊讶极了:“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
阮漠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是我的房间。”
纵使单纯如艾咪,也看出阮漠寒的面色,比平时更冷漠。
在窗外闪电映入的紫光中,一张莹白的冷脸如穿越时光的白玉,又如终年不化的雪山。
艾咪看的有点愣:“啊?”
窗外又一道惊雷劈过,轰隆隆隆。
身后的简烁走近两步,站在阮漠寒的背后,凑近她的耳边:“怎么,生气了?”
鼻息带着大雨将至的湿热,尽数喷在阮漠寒耳垂的小痣上。
阮漠寒觉得自己像潮湿角落的一丛苔藓,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悄然滋生。
简烁刚才的一句话,故意伴着一阵雷声说出,凑在阮漠寒耳边,只有阮漠寒能听到,坐得更远的艾咪听不到。
阮漠寒把手里的房卡甩给简烁:“想多了。”
再次转向愣愣望着她的艾咪:“酒店搞错了,你们的房间在隔壁,这是我的房间。”
艾咪又愣愣看向简烁。
五星级酒店会犯这样的错误?搞错客人的房间?
没想到简烁扯起嘴角一笑,懒洋洋的:“是,酒店搞错了。”
“艾咪妹妹,我们走吧。”
艾咪迟疑的站起来。
她望一眼阮漠寒,只见阮漠寒已经独自走到窗边,从那一道缝隙间吹进来的大风,吹在阮漠寒的脸上。
阮漠寒连背影都是清冷的。白衬衫,黑窄裙,薄而透的丝袜裹着纤细小腿,丝袜上两道黑色的细线,显得小腿更加修长。
她浅棕色的长发随风扬起,纷乱飞舞,遮在她脸上又被吹开,凌乱的,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简烁笑着又说了一遍:“走吧,艾咪妹妹。”
艾咪见阮漠寒丝毫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拖着脚步,跟着简烁走出房间。
******
阮漠寒站在窗前,听到门在身后吱呀呀的关上。
声音一如刚才吱呀呀的开启,露出简烁妖冶而慵懒的一张脸。
阮漠寒回头,冷冷的视线,扫过房间内。
很快,锁定在天花板的一角。
一个极小的仪器,被白色胶布贴着,融入一片洁白的天花板中。若不是刻意观察的话,是一定不会发现的。
阮漠寒走到床边,蹬掉脚上的一双高跟鞋。
她爬上床,脚在柔软的鹅绒被上踩出深深浅浅的坑,如陷在一片沼泽里。
阮漠寒踩过鹅绒床,站到床边略高一点的床头柜上,踮脚。
床头一盏维多利亚仿古台灯,丝绒的垂穗扫过她的小腿,踮脚。
简烁刚才应该也是这样,把qie听器贴在天花板附近的。
阮漠寒伸手,纤长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小小仪器。
她一把扯开胶布,把那仪器捏在手里,从床头柜上一跃而下。
胶布裹了两裹,确定一丝声音也不会传进里面了,扔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她光着脚重新走回窗边,窗外的风更大了,伴着轰隆隆的隐雷。
大雨将至。
床头抵着的墙壁,与隔壁房间相连,阮漠寒好像听到那面墙上,发出轻轻两声响。
有人故意在敲?
窗外隐雷阵阵,纵使阮漠寒如此敏感的耳朵,也不确定是真的有人在敲,还是她的幻觉。
终于这时,窗外的雨落下来了。
五星级酒店的隔音很好,没有仪器,她是听不到隔壁简烁和艾咪任何的声音的。况且此时窗外的雨,哗哗作响,掩盖掉其他一切的声音。
阮漠寒给自己点了一只烟。
怕烟被雨浇熄,手腕只伸出窗外浅浅一截,细密的雨丝随风,不断飘洒在阮漠寒莹白纤细的手腕上。
一点点猩红火光的烟头,在雨中倔强燃烧。
阮漠寒抽一口烟,纸卷被雨沁湿了一点点,带着角落苔藓般的潮气。
阮漠寒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
三点五十五分,阮漠寒关上窗,风雨被阻隔在外,房间里恢复静谧。
等雨下透之后,雷也就息了。
她走到窗边,穿上高跟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服,走出房间。
一开门,就看到一张懒洋洋笑着的慵懒脸庞。
简烁等在走廊里,慵懒的靠着墙,脚尖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一点,让人很难看出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阮漠寒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路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