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坐在副驾驶上的高二学生杨时闻,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砸懵了。原本握在左手的手机,不知道滚落到哪里。
他的眼皮很沉重,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周围太多的声音灌入耳朵,头又痛又晕,杨时闻无法理解这些声音是什么。只能感觉到热,非常热,全身好似着了火,热到无法呼吸。
好渴,要是有杯可乐就好了,最好是冰镇的,喝完定能凉快下来……他这般希冀着。然而,很快,所有感觉消失,杨时闻完全失去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衍衍!衍衍!”
“老婆,先别激动。我已经按了呼叫器,等医生过来看看。”
“老公,你看到了吗,衍衍的手动了下!真的,真的动了!我看见了!衍衍,快醒醒,看看妈妈!”
……
好吵,是谁在不停讲话?好像,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怎么一直在我耳边絮絮聒聒。
杨时闻脑袋痛得厉害,耳朵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听不清那两个人具体在说什么。
忽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靠近,周围说话声更大了。杨时闻的脑袋难受得厉害,无法思考,又陷入了黑暗。
等意识回笼,杨时闻已察觉不到任何声响,四周静谧无声。他努力睁开眼睛,触目皆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双眼无神地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到自己有些气力后,动了动手臂,想要摸摸发痛的脑袋,在柔和的夜灯下看见了右手臂上插着的留置针。
原来是在医院。
对啊,我应该是出了车祸,可不得被送到医院嘛。这么说,我没有死,还活着?他的视线投在针头上,直到此刻才后怕。好在保住了一条命,杨时闻虽后知后觉,却不免又暗自庆幸。
不喜欢医院,想离开这里。
但杨时闻的脑袋很痛,活动不了,他只能转动眼球借着暖黄色的夜灯观察四周。视线迅速移动到窗边,靠近窗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杨时闻。这个人的身影看不分明,只有朦朦胧胧的轮廓。但杨时闻知道,那个人,应是自己的母亲。他尝试开口,喉咙却没能发出声音。
停歇一会儿,杨时闻积蓄力量,竭力喊出一声“妈”。然而,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男声。
“妈!”他再次喊出口,这次听得更清晰,确实是从未听过的声音,一个嗓音嘶哑的青年男人的声音。
杨时闻没来得及思考,隔壁床上的人按亮了病房里的灯。周遭大亮,刺激得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衍衍?”是一个陌生女人,在试探着叫什么人。
杨时闻立刻张开双眼,定定地盯着声音来源。女人站在他的病床两步开外,双眼皮,大眼睛,高耸的鼻梁,姣好的面容,身量苗条,约摸三四十岁的样子。尽管眼尾有一丝丝皱纹,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其他影子,保养得极好,猜得出她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她的眼下有淡青色的黑眼圈,看来最近没休息好。
“衍衍!”这双泛着水光乌黑明亮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神里掺杂了太多情绪:惊喜、难过、兴奋、欣慰……杨时闻瞧见她站在原地迟疑几秒后,快步奔来,用力地抱住自己,放声大哭。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杨时闻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自己的母亲。
妈妈,她,会这样为我哭泣吗?可能,并不会吧。
杨时闻长长叹出一口气,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手回抱住哭得不停发抖的女人,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怀中的女人终于不再发抖,哭声也渐渐止住。
看来她已平复心情,可以开口询问,她究竟是谁了。
杨时闻没来得及开口,女人抢先说道:“衍衍,你终于醒了,妈妈好开心,太开心了!我得赶快告诉你爸爸!”她激动万分,声音发着颤,只有一只手松开了杨时闻,到处摸自己身上,最终在裤子右侧口袋中找到手机。
“您,是谁?”杨时闻震惊地发问。他不明白,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样称呼自己。
女人拨打号码的动作骤然止住,神色复杂地俯视着病床上的杨时闻。
“我是妈妈呀!衍衍,我是妈妈!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杨时闻吃惊极了,结结巴巴地问道:“您说……妈妈……您……是……会不会认错人了?”
听见这话,女人立刻按了床头的呼叫器:“衍衍,别怕,妈妈马上叫医生来看看,我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然后,她颤抖着手,心急火燎地拨打电话。
“老公,你快过来……衍衍醒了……是真的……但情况不太好……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清,你快过来吧”,女人挂下电话后深深地凝视着杨时闻,一边继续拨打电话,一边三步两回头地向门外走去。
杨时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个不认识的女人自称是我妈,还有,爸爸?我爸早就不在了,又是从哪里来的爸爸?
几分钟后,女人回来了,一起进入病房的还有一堆医生护士。他们忙着给杨时闻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