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他眼眸睁大,仿佛一直珍藏的宝物被打碎了。
他试着捧在手心里,不顾碎片扎破手指,想要重新拼凑出原样。
但他不喜欢自欺欺人。
再抬头时,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寂不恹。
他睫毛颤抖像是破羽的蝴蝶,置身于怒放的春色梨花中,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了。
他低声缓慢道:“我大概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
寂不恹手握在梨花枝上,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握住一根水草。
他静静地等着白黎的判刑。
空气稀薄,呼吸像是含着针刺一般痛疼;漫漫梨花像是冰霜寒雪,冻得他手脚冰冷。
半晌,他终于见白黎张口了。
“即使你当时怀着恶意,怀着高高在上看蝼蚁苟活的恶趣味,但依然不能改变结果是什么。”
“对吗?”
白黎对寂不恹的了解不仅仅是通过短暂的相处,更多是通过话本上的事迹推测来的。
这一声对吗,看似疑问却满含笃定。
寂不恹眼神慌了,他想张口说什么,嘴角却流出了血迹。
没人能承受住心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在自己面前;
即使是幻境,是口述,是回忆也不能。
之前在黑暗结界中,寂不恹因恐惧伤了心肺;
此时再讲山洞那段彻骨的痛苦加上误会白黎的意思,他急火攻心吐了血。
白黎眼睛被血刺的发红,他跳下花枝,扶住寂不恹微颤的身形:
“不管怎样,我还是会谢谢你。”
“结果就是我因为那个馒头活了过来。”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
“所以,不论起因如何,结果就是我现在好好的。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馒头开始的,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白黎抬手抹掉寂不恹嘴角的血迹,柔和道:“每个人都是成长的,曾经的你我在那时相遇,到现在是彼此很重要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寂不恹深深地看了白黎一眼,像是要融于黑眸,刻入骨血一般。
他单手抱住了白黎,另一只手护着白黎的后脑勺,缓缓将抵在肩膀上。
动作轻缓像是护着易碎的珍宝。
白黎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吓得一跳,脖子似麻痹了,只有热气在窜动,红了一片。
大脑一片空白中,他下颌抵在了温暖宽阔的肩头。
他僵硬地抬手,缓缓而上,最终回抱住了寂不恹腰身。
白黎察觉到寂不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点,他静静地说道:
“谢谢你,不论因缘如何,谢谢你之后一直保护着我。”
“馒头只是一个开始,我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讨厌一直保护我的前辈。”
白黎声音带着笑意,“刚来到秘境的时候,鬼四他们一心想吃了我;后面误以为我是饕餮,才迫于畏惧和我玩。但渐渐的,相处下来我们却真的成为好朋友了。”
“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看不见平时前辈的好;虽然前辈看起来冷漠,但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温暖。”
“我还记得第一次收到礼物,就是那个青灵果子,是多么的开心,感觉沮丧灰暗的世界一下子就亮了。”
“还有我之前种花的那把锄头,也是前辈送的吧。”
“百年前,前辈还救了我一命了,前辈现在还留有暗疾。”
“前辈真的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外界有魔头的传闻,也一定是前辈被欺负了才报仇的。”
“可能前辈一直活在黑暗中,但是心中始终有光亮。”
白黎的声音像是轻柔的风落在枝头梨花上,周围安静没有回应,他却被抱得越来越紧。
“我,我勒住了。”白黎呼吸不畅道。
寂不恹也只是微微松开了白黎,却没有放开。
“我还可以抱一会儿吗?”寂不恹哑声问道。
白黎其实有些累了,一直紧绷着身体,抬着下巴有些吃力。
“嗯,那就再坚持一会儿吧。”白黎说道。
寂不恹一听,松开了白黎;然后抬手一挥,梨花树下多了两把椅子。
“我曾经接近你目的不纯,是为了你身上偶尔爆发的灵力,这个灵力可以让我感应到渡劫的迹象。但是后面我对你绝对是纯粹的。”
白黎坐在椅子上,落英缤纷中,他伸出手心接住了一片花瓣。
“渡劫?”
“那前辈您渡劫成功了吗?”
寂不恹听着白黎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亲昵了,眼里闪过一丝心慌低落,“成功了。”
白黎被寂不恹看得心头一跳,“怎么没原地飞升?”
“修炼是为了飞升,飞升之后超脱凡人继续探索无尽奥秘。修炼的路是无穷尽的,看不到归处。”
“但是人心确有归处。”
寂不恹轻描淡写的话落在白黎耳边,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