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模有样。胡宴在离得近的一株槐树上坐下,摄来一壶酒,边喝边听他扯:“看前人之足迹,拾人牙慧,自己就能走上那条路吗?以现在状况看来,并不是的。类我者死,学我者生,重点就在这一个学字上,照搬照抄没有出路,唯有总结提升,化为己用才是最佳的方法。”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们买你家的书吗?”台下有人不客气的嘲讽。
云从风不慌不忙道:“大家都知道,考上归海书院是很难的,靠惊蛰文会一鸣惊人,破格直接进入书院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那么你们看前人的辩论文稿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自己就学会如何辩论了吗?”
“请你说一下,你自认为你有在文会上辩倒书院顶尖弟子的能力吗?在看了文集之后?”
质疑者无言以对,云从风继续道:“既然大部分人看了都没有用,那为什么还要趋之若鹜的去买?这个东西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文会谁都可以参加,但是它的衍生物却被几个与归海书院无关的书商高价收费,你真觉得这样合理吗,这么多年了还觉得理所当然?”
接下来便是隐性的推销了,云从风早有腹稿,把危泽的《惊蛰精粹》如何如何好吹上一通便行,吹得还甚有文采,宛如在念一首自由不拘的行诗。吹得台下学子心神荡漾,叫好连连。再加上书的定价着实比书商卖的文集便宜,专门售书的地方异常火爆。
一席话说完,云从风短暂地歇了会,喘口气。霎时又有人出声:“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卖东西?”
与方才提出质疑的人音色不一样,云从风没想太多,耐心地问答道:“但是我们出的书远比他们合理。”
那人再说:“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卖东西?”
云从风隐隐约约感觉不对,道:“东西都是比出来的,一比见真章。这个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孰优孰劣,自有评判。”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卖东西?”
云从风终于恼起来了:“这位兄台,你什么意思?”
那人看着他,一脸挑事的微笑:“你不就是……”“等下!”云从风忍无可忍。
“你不买东西吗?你不吃饭买菜吗?你买东西不货比三家吗?你发现这家东西坏了你还在他家买吗?那么卖更好货物的商家凭什么不能打出名气?”
挑事的人正色起来,道:“我不买东西,都是我家仆人去买。”
第8章 铁梗衰荷
“……”云从风深吸了口气,“但是这在场的大多数,没有仆人,饭菜也都是自己做,没有钱,自然要精打细算。”
“但是我的问题跟别人有没有仆人去买东西没有关系啊。”对方继续挑事的微笑,“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卖东西?”
云从风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是不是白玖?”
他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是白玖?”
“因为你太欠揍了。”云从风话音刚落,一拳头挥到白玖面前,咣当一下把他打得退后了几步,云从风大喝:“胡宴,有人闹事,拉出去!”
胡宴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树上栽下去,稳住身子,看向云从风满脸问号。
白玖还是头回碰到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懵逼了:“你打我?”
“胡宴!”云从风再喊。
胡宴终于出手了,他凌空一抓,将白玖提起来,利落地将其扔到了另一条街上去。
白玖挨了云从风一拳,人还是懵的,又被胡宴作法提起来,身体腾空须臾又啪叽摔在地上,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坐了好半天,摸着自己的右脸颊,那里骨头还在隐隐作痛:我被打了?
“我今儿竟然被打了!”脸颊肿起半边的白玖返回书院,一进门便向师兄宣修竹哭诉,宣修竹仔细端详了一阵子:“打得好,是个练家子。你又跑出去干什么了?”
“我没干啥啊,我就出去溜达了一圈!”
宣修竹重新拿起书:“柜子里有药,你一张嘴整天到处叭叭叭的。这回遭报应了,以后收敛点吧。”
白玖委委屈屈地去柜子里找药:“我真没说啥啊……涂什么药,长什么样?”
“第三层中间格子,扁罐子那个。”
白玖找到了,挖了一指头药膏慢慢涂在脸上,问:“师兄,今年惊蛰文会什么时候开来着?”
“还有两三个月吧。”宣修竹翻过一页,敷衍。
“辩题定好了?派谁去?”
“反正不是派你。”宣修竹嗤之以鼻。
“嗨,师兄你有必要这样贬低我么?”
宣修竹没理会他,专心读自己的书。白玖涂好了药。再次凑到师兄旁边:“师兄师兄你就告诉我嘛,今年的辩题还是你出的吗?出的是什么?”
“好好读自己的书。你今年的琴乐课还没及格。”
“切。”白玖缩了回去。
他一想再想,总有些不顺气:他从小到大,开口得罪的人多了,但是动手打他的那个人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