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侍女捧上佳酿,酒气冉冉弥漫,香得令人昏头,云从风打了几个喷嚏,未尝美酒,先嗅其香,整个人都好像要醉了一样。
谢季同在酒缸子中绕了几圈,选中一缸,得意洋洋地拍拍缸肚:“这!乃是我五十年前在泸沽镇重金求来的沉梦华,算算时间,此坛酒已有八十年之久矣,今日开封分酿,以飨诸位!”
欢呼雀跃,谢季同拿着刀,撕去酒坛表面油纸封皮,刮下密封坛口的松油蜂蜡,酒气愈发浓郁,云从风头晕目眩。
这劲实在大得出奇了。他暗自咂舌,趁着神智尚且清醒,起来走向别处——离得远点就行,至于白玖?哎,让他听天由命去吧!
云从风走了很远,酒香与众人的喧哗声一并远去,清风拂面。他喘了口气,神智清楚了许多。
很清静。云从风揉了揉脑袋,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场,酒香若有若无,一干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那香气太有诱惑力了。云从风不禁动摇起来:要不也过去喝一杯?毕竟是难得的珍酿呢。
他摸着鼻子,犹豫不决。一颗石子打在了他后脖颈上,一凉,转头,果然是他。
“不来喝一杯?”胡宴手上拎着个葫芦,晃晃。他坐在屋顶上,四仰八叉吊儿郎当的,月色隐约,他的脸色在朦胧中晦朔不明。
云从风脑子乱乱的,他出现在这里……其实不奇怪,他本来就爱这点儿口欲之便,谢家寿宴,他不可能不来……等等?我在干什么?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屋顶上了。
吓得他退后一步,差点跌下去。
胡宴伸手勾了一把,无形的柔和的力将他托住站稳了:“难得美酒,不尝一尝,太可惜了。”
云从风沉默地坐下来,不知该说什么。胡宴自顾自地说起来:“说起来,这沉梦华,与忘忧酒还有点联系。”
“创造出沉梦华的师傅的师傅,是忘忧酒的创始人。沉梦华的酒方仿的便是忘忧酒,连效力都类似。未尝先醉,饮之忘愁。两者区别在于忘忧酒能抑制大喜大怒,沉梦华则是浓醉销人,酒醒后饮酒人会对过往的记忆变得模糊,记忆力也会变差。”
“沉梦华微毒,不可多饮,但是它滋味真的太好,比味道奇异复杂的忘忧酒更好,所以无数人为它趋之若鹜,哪怕付出记忆力损害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要喝?”云从风干巴巴地问。
“小酌啊!”胡宴眼睛眯起来,亮晶晶的:“小酌一口,没事的。”
第45章 火灾
云从风永远猜不透胡宴的大袖里都藏着什么样的法宝,他接过胡宴递过来的鎏金酒杯,沉甸甸的。澄明的酒液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入酒杯,熟悉的香气,他又打了个几个喷嚏。
浅浅半杯,云从风尝了一口——比忘忧酒的滋味好多了,口感柔润,回甘无穷。
胡宴举起葫芦,吨吨吨吨吨。看得云从风心惊肉跳。
胡宴沉默地一口口饮酒,几次他垂下手,好像要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云从风也好奇他究竟想说什么,他其实也想问些问题,但是两人僵持着,谁都没开口。
静默良久,云从风决定先开口算了:“那个……”“我……”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云从风愣了下,胡宴快速接上:“你先!”
行吧,我先就我先。他抛出了自己疑惑很久的问题:“你怎么认定我就是你的前世?”
胡宴想了想:“这个说起来……你不用怀疑,反正没错。”
“那前世,你和我……经历了什么?”
胡宴忽然发觉,云从风理解的前世与他理解的前世似乎并不一致。他所说的前世,就是现世重现,不过分岔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路口;而云从风理解的前世,是现世的真前世,与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前世”……他不禁苦笑了下。
“跟这一世……差不多吧。你还是那个性格,一个书呆子,一心求学做官,实现理想。只是做着做着,人就没了。”
云从风哦哦,有些茫然。
“那前世的我……是怎么……”他涨红了脸。
胡宴摸了摸下巴,哎,他和他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这还真是个问题……是谁先动的心?记得不太清楚了,所以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就这样……那样……反正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呗!”
云从风不想再问这个问题了,他拿过胡宴的酒葫芦,豪气干云地饮了一大口,像是将要去抬棺的年轻人喝酒壮胆:“该你了。”
“我嘛……”胡宴看着挂在树梢上的月亮,白净的底色凸出微黄的纹路,病恹恹的。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乱想了很久。
云从风一直等,也不觉得不耐烦,或许是酒意上头?可他神智还清醒得很。众人的嘈杂声很远,丝竹管弦之声袅袅不绝,被嘈杂声衬得格外优美。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酒壮怂人胆,胡宴豁出去了。
云从风一顿。
他思考了一会,